翌日,陳寶珍披麻戴孝,坐船把丈夫的骨灰撒到了粼粼碧波的湖水中……
孩子的骨灰安葬在一處山清水秀之地。墳邊栽了兩棵翠竹,這是母親預祝兒子健康成長的心意。
處理了兒子和丈夫的骨灰,陳寶珍帶著女兒過起了打魚種菜的艱苦生活。
時日如飛,轉眼過了三年。
一個大年三十是苗添望逝世三周年祭日。這天,村裏來了一個陌生男人,西裝革履,長相不俗。他用普通話向忙著殺雞宰羊、趕辦年貨的鄉人打聽到陳寶珍的住處,直接找到湖邊魚寮。
陳寶珍帶著女兒正在往湖裏撒冥錢、米飯、蓮子等祭品祭祀丈夫的亡魂,聽到有人來,回頭一看,不禁吃了一驚。
鬱國良這次是娶陳寶珍來了。三年前,陳寶珍離開廣州之前鬱國良曾盛意挽留,並以苗添望遺書托孀為由提出娶她。陳寶珍說要回鄉安葬丈夫為夫守貞,三年之內絕不談婚論嫁。原來隻是敷衍鬱國良的,卻沒想到他當真了,三年後的今天大老遠的預約來了。
鬱國良拜祭了湖水中的亡魂,轉身對陳寶珍說:“我是來娶你的,你可以嫁給我了吧!”
麵對這個問題陳寶珍感到十分難堪,退了一步說:“別誤會,我今生除了苗添望,絕不另嫁。”
“我知道你愛他,但我也可以給你愛。跟我回廣州,女兒我扶養,長大了我讓她葉落歸根。我可以用最隆重的方式娶你,如果你不喜歡,婚事一切從儉。總之,我什麼都依你,給你幸福,不讓你受一點點委屈……”見她沒什麼表示,就近前說:“若是你還不滿意,或是放不下他的話,可以把他的相片放在我們的住房裏。每年的今天我陪你來拜祭他……”
陳寶珍靜靜地聽著,半天沒有吭一聲。
鬱國良急了,握住她的雙手說:“你再不答應,我就賴在這裏不走。”說著,一矮身,坐在了地下。“不要。”陳寶珍急忙拉住他。
“那你答應我了?”他欣喜地問。
陳寶珍轉過臉去,有些猶豫不決。
“你不答應?”他有些心痛,忽而堅決地說:“那我就長坐不起。”複又坐了下去。
“不!”陳寶珍慌忙蹲下身去,撲到鬱國良的懷裏嗚咽大哭。鬱國良輕撫著這個可憐的女人兒,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歎。
然而,陳寶珍的一句話再次令他感到意外。“我永遠都是苗添望的妻子,我不會改嫁。”
鬱國良沒想到說了這麼多,她還是放不下他。他氣憤地放開陳寶珍,說:“你怎麼還不開竅?你丈夫是希望你幸福的。不然,他也不會讓你忘掉他,跟我結婚了?雖然他生前嫌棄你,對你百般不好,但說到底他還是愛惜你的。”見陳寶珍躊躇不安,乘機表明心跡:“我對你怎麼樣,相信你比誰都清楚。不然,我也不會不遠千裏來向你求婚。”
鬱國良這話不假,當初,苗添望待她不好,經常冷落她。每當她痛苦無助,寂寞無依靠的時候,鬱國良就會像天使一樣出現在她麵前,關心她陪伴她。鬱國良的婚姻一直不美滿,妻子郭淑芬放蕩不羈,可他卻大度地容忍她,辛苦地挽留他們的婚姻,最終挽留不住,還是離婚了。他是個負責任的男人,可以不顧事業地照顧一個人,這是陳寶珍最欣賞的一點。可是陳寶珍心中不結,不想做一個不忠不貞的女人。所以,她還是拒絕了鬱國良。
鬱國良拿她沒辦法,隻好暫時離開。半年後,他又來到清水湖向她求婚,得不到答複,就守在魚寮外麵三天三夜,不離不棄。陳寶珍被他的真誠所打動,終於放下對丈夫的那份“愚忠”,接受了鬱國良的愛。
鬱國良在漁鄉辦好了陳寶珍母女的戶口轉移手續,就帶她們母女倆和苗添望的遺相在苗有多和李新珠他們的送別下,登上了奔往廣東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