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房間裏氣氛很凝重,昏暗的橙黃色燈光看起來格外暈沉,一切都顯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酒勁應該是沒消徹底,腦袋還是疼,用頭痛欲裂來形容那是太恰當不過了。
而且吧,最難受的還不止這一點。
我的腦袋不光是疼,還沉,就跟脖子上頂了個鉛球似的,喝酒這種找不自在的事以後再也他嗎的不幹了。
我拍了拍臉,勉強讓自己清醒了一下,蹲下身子,伸手從床底下拿出了一根實心的鐵棍,轉頭遞給了陳空。
陳空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我也知道,所以現在誰都說不出話來,隻能下意識的沉默。
半響。
“這棍子是我上次打完架藏你床底下的那根吧?”陳空強笑著拿起鐵棍揮舞了幾下,幹笑連連的說:“還是老子有先見之明啊。”
“嗯,你有先見之明。”我點了點頭:“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我去把風。”
“老子就知道你下不去手,啥時候你才能把這懦弱的性子給改了?”陳空無奈的說道,臉色蒼白的高舉起了鐵棍,不帶絲毫猶豫的就朝著院長腦袋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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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半夜三點,最多不過三個小時,其他人絕對就要醒了。”陳空苦笑著點了支煙,將鐵棍扔到了一邊,自己則跟我並肩坐在了地上。
鐵棍上很幹淨,沒有一點血跡。
現在想想其實那時候也夠好笑的,都下定決心要弄死院長了,結果還是沒下去手。
但這也正常,誰第一次殺人就能不眨眼了?誰膽兒大得第一次殺人就能麵色不變?
我跟陳空都是普通人,不是心理素質硬到沒譜的殺人狂。
害怕這種情緒,其實已經開始在我們心裏彌漫開了。
我歎了口氣:“現在咋整?咱們都下不去手。”
“被人發現就完了,雖然不會進監獄,但是進少管所是板上釘釘的了。”陳空拿著煙狠狠的吸了一口:“先前我們跟院長打架都是把聲音給壓低了的,也多虧咱們的門隔音不錯,要不然剛才就得被發現,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啊。”
我皺著眉看了看即將要挺屍的院長,毫無預兆的一把奪過了陳空手裏的半截香煙,麵無表情的吸了一大口。
這是我第一次抽煙吧?
說實話,感覺不好受,一點都沒陳空往日所說的那種美妙。
隻覺得肺裏不舒服,嗆著難受,腦子還有點暈。
“你不是不抽煙嗎?”陳空驚訝的看著正咳嗽個不停的我。
“你站門外把風,我來。”我捂著嘴咳嗽了幾下,低聲對他說道:“把好風,千萬別讓人發現了。”
說完,我一言不發的拿起了床上的鐵棍,身子依舊還在細微的顫抖個不停。
但我的眼裏除去害怕之外,似乎還有了一種名叫“狠”的東西。
陳空已經走出房間,現在正站在門邊偷偷的往我這兒看,眼裏滿是驚疑不定。
“我不想死,也不想進少管所。”我自言自語的喃喃著,緩緩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我就能不看見那些我所害怕的東西了,閉上眼就能不怕了,閉上眼。
抬手,舉起鐵棍,猛的使勁向下敲去,目標正是記憶中院長的腦袋。
“砰!”
隨著悶響從敲擊處傳出,瞬時,一股溫熱且粘稠的東西就濺到了我的手上,臉上也被零星散散的濺到了一些。
這些液體所帶的腥臭味讓我差點就吐了出來,抬手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臉,咬緊了牙。
不用想我都知道這些是什麼。
腦.漿,還是鮮血?
“幹完這事,我們找個機會走。”
“要離開這兒了?!”陳空的語氣充滿了不敢相信。
我沒回答他的話。
在這所孤兒院,我們有什麼值得留念的嗎?
童年?還是過去美好的回憶?貌似都沒有吧?
“都沒有啊....”混身顫抖的我再度舉起了鐵棍,滿臉苦笑的看著不知死活的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