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毅中忽然幽默地說：“我倒是不理解了，人們能普遍接受妓女怎麼就不能接受別人的情人？情人到底要比妓女檔次高些嘛。”
許濤天撫掌笑道：“項總的話有意思，也有意境。不過，要我說呢，就因為她的檔次超出了普通人的接受心理。你知道，普通的東西大家容易認同。這中間的微妙之處恐怕就在這兒了。”
這時孫曉民被服務小姐引進來了。許濤天一眼就認出是新來的孫副市長，老遠就把手伸了過去，口裏說孫市長您好您好。孫曉民隻是同他搭了下手，同時輕輕點頭，這模樣就叫人拿不準他是不是認識許濤天了。照常規來說，孫曉民應該認識許濤天的，可畢竟孫曉民來龍城的時間不長，工作上的原因正式場合尚未接觸也有可能。項毅中見許濤天望著自己，明白孫曉民並不認識這位許區長了，一隻手摟著他脖子，老朋友似的介紹說：“這是亥區許區長。”
孫曉民就哦了一聲，再次點了下頭，說：“是許濤天區長啊！”
許濤天小雞啄米似地點頭不迭，口裏說是的是的。這時孫曉民目向小原笑道：“是大記者呀，咱們又見麵了。怎樣，這段日子又到啥地方采訪去了？”
小原也認出他了，莞爾一笑，說：“原來是孫副市長啊，失敬，失敬。”
看來孫曉民還不知道小原的另一重要背景，項毅中就看著小原打趣說：“孫副市長，你可看仔細了，咱這位雷大記者是否很像省委組織部雷部長呀？”
孫曉民哪能不明白項毅中的意思，笑著伸出手來，說：“雷小姐，午縣不周之處還望多多擔待了。”
小原優雅地伸出手來，微笑道：“孫副市長這是哪兒的話呀。若說在午縣，我還得多謝你們的款待呢。”
大家禮讓著坐下。項毅中吩咐侍立一旁的小姐上菜。小原說她不喝酒，三個男人也不勉強。項毅中便替她要了一瓶玫瑰花飲料，說玫瑰曆來是養顏的。孫曉民便玩笑道：“雷小姐這麼漂亮，還用得著養顏吧。這玫瑰花飲料喝下去，還不變得天仙似的了。”
小姐開始斟酒。項毅中不經意地瞥了小姐一眼，便也發現這位小姐長得甚是漂亮，那臉蛋兒嫩得都快要滴出水來。在小姐抬手斟酒時，送過的幽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小原身上的體香，忍不住拿眼去看小原，小原卻正微笑地看著他，似乎在笑他剛才心好漁色，人就有點兒不自在了，幾乎感到背上發熱，很想脫了外衣，又怕小原更為明白，萬難之間忍住了。一會心神安定，便也知道全是自個心理作崇。暗忖今天變得這樣，隻怕是小原的緣故了。
菜陸續上來了，每道都有其特色。許濤天差不多每杯都說敬孫副市長，孫曉民泰山似地坐在那兒，很難為其所動，最後多半在項毅中提出大家一同幹了才極有涵養地舉杯喝一口。席間照例葷話和痞話不斷，但因有小原這麼個有背景的女人在場，大都適可而止，不便說得太過。又因小原的原因，氣氛相當好。似乎不管啥場合，隻要有漂亮的女人在場，氣氛總是熱烈的。
項毅中的手機響了，他本不想接，可一看是範笑笑打來的，衝大家歉然一笑離座起身，來到外麵走廊撳了接聽鍵，輕聲問什麼事？範笑笑不滿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這是怎麼了？我打你電話一定要有事才能打是吧？我可是你老婆。”
項毅中輕聲道：“哪裏啊，我現在應酬。你有事嗎？要不一會我再給你打過去。”
範笑笑嗲聲道：“我知道老公你忙，可我這會特想你。”
自從那晚兩人在午縣帝豪大酒店有了實質性關係後，回到龍城範笑笑不再喊他老項了，總是老公老公地喊。剛開始幾天項毅中聽著說不出的甜蜜興奮，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某種壓力便來了。很多方麵都不難感覺範笑笑對他的認真，甚至可以說過分。比喻在她麵前一旦接了異性的電話，她就要窮追不舍，直至沒有任何疑慮才罷休。項毅中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可想著人家把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自己，還有什麼說的呢。他也知道女人需要浪漫情懷，沒有性的愛戀讓她們感到聖潔，而有性的浪漫又易讓女人刻骨銘心、迷失自己。再說了，在範笑笑看來，這全是愛他的緣故。項毅中多麼希望她能像柳真一樣，不幹涉他的工作生活，相互間達成某一契約。但他清楚地知道這不可能，範笑笑是範笑笑，柳真是柳真，她們是兩個完全不同又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項毅中最大的擔心是有天範笑笑向他提出惟一讓他不能答應的要求，盡管他覺得越來越愛她。他隱約地預感到這天遲早會來的。項毅中知道，自己早已過了那個因愛而忘乎所以不顧一切的年紀。好幾次獨處的時候，項毅中都想把他倆的關係好好地做個梳理，以便尋找一種最妥當的安排，竟是不能如願，似乎隻有這麼一路走下去。他不無深刻地感到，自己以前一直努力避免的那種麻煩，這回真真切切地纏上了他，甩之不掉，拋之不能。不過，真要他現在就離開她，項毅中清楚地知道無法做到，那還不是如同身上剜肉。
項毅中就說：“我知道，我也一樣想你。這樣吧，今晚上我陪你去泡吧怎樣？要不你自己定，總之我奉陪。”
範笑笑說：“我倒是好久沒泡吧了，不過今晚上沒這個興趣。今晚上咱們幹什麼呢？讓我想想。去遊輪上喝茶吧？這也沒意思，還不如在家裏煮咖啡有趣……”
項毅中便笑了笑說：“好了，你慢慢想吧，想好了再告訴我。我掛電話了，啊！”
回到宴席，孫曉民玩笑說：“項總又在和哪個小妹交流感情？我看你氣色正交桃花運呢。”
許濤天笑道：“孫副市長，人家項總氣質、氣勢、氣派都全了，一年四季都是桃花運不斷。社會上大唱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就是針對項總這等成功人士。”話向小原說：“雷小姐，像項總他們這種成功人士和小妹的故事差不多已是一種社會風氣，我建議你在這上麵拍個專輯予以報道，肯定會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
項毅中知道他們玩笑，笑著一擺手，爽快地說：“行，行行，小原你拍吧，我負責幫你找幾位成功人士。”
小原一笑，說：“真的呀？那我就先從你這裏開始采訪。項總，請你談談你的情感經曆。當然，我這裏所說的情感是指婚姻外的感情。”
項毅中雙手一攤，說：“對不起，本人除了享受婚姻感情，婚外之情未曾經曆，也就無可奉告。”
小原定定地望著他，很認真地問：“真的啊？”
項毅中莫名地感到某種莊嚴和神聖，重重地點了下頭。
“那麼請問，當有天你遇到一個真心喜愛的人，你會為她而與現在的妻子離婚嗎？”小原再問。
項毅中從未曾想過因為別的女人離婚，正因如此，現今和範笑笑的關係才讓他時不時感到頭痛。他一向認為，離一次婚無異於破產一次。再說了，這年頭哪個成功的男人傻到把自己的感情完全歸附於婚姻？成功的男人無一不是過著多重情感生活，他們需要在這種生活裏找回在別的地方失掉的自尊。可此時麵對小原的提問，項毅中竟不知怎樣作答了。他總感覺眼前女孩的問話根本就不是遊戲，是以她一個女孩的心問他，一個女孩隱藏著的感情問他。更要命的是，小原那雙漂亮的眼睛這會兒緊緊地盯著他，不給他回避的機會，更不給他撒謊的機會。項毅中這會感到這個往常似乎頑劣隨意的女孩原來竟是這麼厲害，幾乎讓他氣短胸悶。
孫曉民一旁笑道：“怎麼了，這個問題也讓你項總為難了？”
許濤天也笑道：“我說項總，離還是不離，很簡單的喲。當然，你可不能隨便搪塞咱雷大記者。”
“我想我會離的。”說完這話，項毅中長長地舒了口氣。
小原撲哧一笑，說：“好，我的采訪告完。大家隨意吧。”
孫曉民舉杯喝了一口，夾了點菜送進口裏，慢慢嚼了嚼，說：“項總呀，你這話傳到你夫人那兒，看你怎樣應付了。她可是巾幗不讓須眉。”
許濤天慨歎道：“都說無奸不商，項總讓我看到商人的真誠了。”
這時孫曉民就拿眼看著許濤天說：“項總做生意一向守誠守信，很難得的，時日一久許區長便知道了。”
項毅中便舉了杯說：“許區長，我做生意這麼多年，信奉的是商道即人道。能把生意做到塞外，做到龍城，到哪兒都有朋友關照，即是如此。我希望有機會能跟你們區政府合作合作。來，我這裏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