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拖著疲憊的身子打著哈欠走進訓練室,看見一個巨大的靶子立在房間一頭,靠門邊擺著一張散放著很多飛刀的桌子。我大約猜到一二,今天又是打靶訓練,好在練這個不會受傷。
艾瑞克麵如死灰,直挺挺地站在訓練室中央,姿勢僵硬,好像脊椎被換成了金屬條。看到他這副模樣,我頓覺周圍的空氣變得沉重無比,沉沉地壓迫著我。至少以往在他懶散地貼牆而立時,我還可以假裝他不存在,可今天他站在屋子的中央,無論如何假裝不了了。
“明天是第一關考驗的最後一天,”艾瑞克說,“你們要繼續格鬥。今天,你們要學習如何瞄準靶子。每人過來拿三把飛刀。”他的嗓音比往常要低沉,“老四會給你們示範正確的甩飛刀技巧,你們要好好看,認真學。”
一開始,沒有人動彈。
“馬上拿!”
我們一哄而上,每人拿了三把飛刀。盡管它們不像槍那麼重,但拿在手裏覺得很怪很別扭,就像我天生不該碰它一樣。
“他今天心情不好。”克裏斯蒂娜嘀咕著。
“他心情好過嗎?”我小聲回應。
我當然知道克裏斯蒂娜的意思。光從艾瑞克趁老四不注意時看他的惡毒眼神判斷,我就猜到,昨晚的失敗肯定比表麵上看起來更讓他惱怒。贏得奪旗比賽關係到自尊,自尊對無畏派來說至關重要,它超越一切,比理性和感覺都重要。
老四第一次甩飛刀時,我集中精力觀察他的投擲動作,他第二次甩飛刀時,我的焦點移到他的站姿。他每發必中,而且扔出刀子的同時,會慢慢吐一口氣。
艾瑞克命令道:“列隊!”
欲速則不達,這是母親教我學女紅時經常說的一句話。我必須把這當成心理訓練,而不是體力訓練,它更考驗心理素質。於是我先花一些時間進行空手練習,找準最佳站姿,摸索正確的投擲動作。
艾瑞克在我們身後著急地走來走去。
“我猜僵屍人的腦袋肯定是被打壞了。”皮特起哄道。幾個人停下練習,看我笑話。“僵屍人,你到底記不記得什麼是飛刀?”
我沒理他,手持飛刀練習了一遍標準動作,但沒把飛刀甩出去。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靶子,把艾瑞克的腳步聲、皮特的奚落聲、老四看我的眼神引發的那些困擾全都拋到腦後,把所有的雜念清空,然後甩出了飛刀。隻見飛刀在空中回旋著,重重地撞向靶子,刀尖沒插進板子,不過我還是榮幸地成為第一個打中靶子的人。
皮特再度失手後,我實在忍不住了,笑了出來。
“皮特,你到底記不記得什麼是靶子?”我說。
站在我身邊的克裏斯蒂娜衝著皮特厭惡地哼了兩聲,她接下來甩出的飛刀正中紅心。
半小時後,艾爾成了唯一還沒擊中靶子的新生。艾爾的飛刀要麼當啷半路掉地上,要麼從牆上反彈回來。別人都去靶前撿飛刀,隻有他在地上找。
再一次嚐試,再一次失手。艾瑞克走過去吼道:“誠實佬,你有多笨?需不需要我給你配副眼鏡,還是給你把靶子挪近一些?”
艾爾的臉唰一下漲紅了,他忍住委屈,又甩了一把,飛刀呼嘯著朝靶子右側幾厘米的地方飛過去,旋轉了兩下,重重地砸到石牆上。
“這算什麼啊,新生?”艾瑞克身子微微傾向艾爾,冷冷地說。
我不由得緊咬嘴唇,大事不妙了。
“它……它……打滑了。”艾爾結結巴巴地說。
“那你還愣著幹嗎,你應該把它撿回來。”艾瑞克的目光掃過其他新生的臉——所有人都停止了投擲——喝道,“我叫你們停下來了嗎?”
飛刀又開始砰砰投向靶子。之前我們對艾瑞克發怒的樣子並不陌生,可這一次不同,他的眼神幾近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