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兩個丫頭連忙去扶,唐逸卻哭得更慘,從床上跳下來就要往外衝,一腳踩在裙子上,很實誠地摔在地上,“那個人”走過去,像是猶豫著伸手去攙。
唐逸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絕望來得太快,沒有任何過度就進入聲嘶力竭的悲慟炸得她直接趴在了地上,唐逸這時候的樣子,簡直就像是紅軍過草地,用匍匐前進的方式爬到了門前,“有人上來試著扶她,卻幾次都被推開了,最後的力氣推開那扇門,不是夢醒,卻是一派初春盛景——石板鋪的地麵被清掃過,沾著零星的柳絮,這時候的陽光最是一日最清澈的模樣,討人喜歡的和煦傾灑在暗紅色的磚瓦矮牆上,煞是好看,這樣的真實清朗給了唐逸再一個霹靂,直接暈過去。她癱坐在地,在那一片春和景明的場景,再次失去了意識。
活死人活了,又死了?
失去意識的前幾秒,唐逸好像問到淡淡的氣味,不屬花香,也無從描摹的味道傾灑下來,有人好像是試探了自己的鼻息,然後就陷入新一輪的夢,雜亂無章的碎片零星地在拚揍,她想起列車上哈姆雷特台詞的回聲——睡或死亡。
等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另外一間屋子,更大一點兒,更寬敞一點兒,她躺在床上,大腦持續了長久的空白狀態,她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她沒記住,最後重點就是,說話的丫頭叫“閱清”——“有事您對她說話,她將竭誠為您服務”——大概是這麼個意思。
“夫人,夫人… …”
閱清看著她,她眼神渙散,環視了四周一圈,大概是昏厥的時間太長了,經曆充沛得不能再昏過去,可是身上卻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手和腳都是麻麻的,她想站起來又狠狠滴摔回了床上。
“這是哪兒?”
“這是賀家,這是您的房間,因為之前要照顧您,所以老爺把您的住所安排在西廂,方便奴婢們輪流照顧,現在您醒了,少爺的意思是讓您回這邊住,更舒服一點兒,剛才已經讓素葭去喊老爺夫人還有庭軒少爺了,您先喝點兒水,已經吩咐了給您準備吃的…
…”
閱清滔滔不絕的話,她基本也理會不了她知道的是這裏是什麼地方——她完全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又像是那一日,來了好多人,圍在她周圍,他們說了好多話,她腦袋裏又開始各種大大小小的爆炸,她連坐都坐不穩直接倒在床上,後來她又聽見那個溫和的聲音。
“周妍,周妍… …”
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緩緩地笑,那笑容淡淡的,讓她覺得像是小時候在醫院打針偶爾來巡查的醫生就是那種笑容來安慰小孩子的,不過他還是那日初見時的蒼白臉色,因為距離很近,她看清的他的容貌,她覺得很好看,卻描摹不出來,他的笑容暖暖的,卻有著和他年齡不符的一種穩重,明明是個陽光的笑容,看起來卻像是垂暮老者一樣的慈祥,那眼神裏好像都是歉意。
那聖母的表情直教她覺得煩,這主仆倆一樣的一副欠了楊白勞債的喜兒模樣,讓她頭疼得厲害。
“你們在我眼前晃得我頭都暈了,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唐逸說完就閉起眼睛努力,像是在節省能量的蓄電池。
賀庭軒叫了閱清和自己一起出去,心裏倒是更犯難了。
聽到關門聲之後,她睜開眼睛,環視了一圈,過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了主意,試著站起來,等她站得穩了一些,她把床上的床圍拆了下來。她想,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穿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