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少的陽光從枝葉縫隙穿透下來,矮小的草叢甚至還殘留昨夜的露水,閃爍著晶瑩白光。越是往森林深入,越是感覺背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推我前行,與原先的生活背馳而去,這下子,似乎可以完全拋棄以往的一切,很多人害怕失去,甚至連拋棄這個詞語都忌諱,拋棄何曾不是一種輕鬆與重生?習慣集體生活的人往往會失去獨立思考,也是不爭的事實。孤獨是與生俱來的禮物,很多人沒有好好對待它,甚至害怕而避開它,像害怕進入這座森林,裏麵寂然無聲,因四麵傳來無法理喻的雜音而退縮。其實每個人心中深處都存在恐懼,我也曾恐懼,一個無底黑洞牽引著我,可是,要相信它總會恩賜你所需要的,如儲存大量水分的海綿,隨時可以緩解你幹渴的內髒和思想,而且適合你的口味,就是這樣的引誘讓我繼續前行,也穩固了我的信念,如剛才那個老頭子的信念,其實區別不大。
漸漸,我已經忘記自己從哪一座城市而來。
從另一條路返回,發現一間石頭房子,位置與鄉道比較接近。房子前麵不遠的鄉道一頭通往左邊的村莊,另一頭通往小鎮。石頭房子與村莊之間是一片麵積不小的草原,房子右邊有一條小溪,這不是我正在尋找的居所嗎?石頭房子、一塊不小的草原,還有一條小溪在右邊流淌。這家人怎麼住到山腳下呢?
便往房子的方向走去,或許找個當地人聊聊天氣。
走近才清楚,這是一間空置房子。房子外麵已經年久失修,看結構還算結實,裏麵分成三個單間,進入一個大廳連接左右兩個房間,兩房一廳布局,沒有漏雨跡象,地上是幹的。牆壁灰黑,如被火薰過的痕跡,正在被灰塵與歲月吞噬。地上還殘留一些簡單炊具:一個變形的鐵鍋與幾個石頭圍起來的灶,可能是野外作業人員的露營點。左右的房間卻幹淨,除了一些牧草,什麼都沒有。仔細察看牆根、屋簷以及地基,房子應該在某一年重修過,地基很高,所以避開雨水浸泡,房子雖然年老,還算堅固。
房子門口有幾棵桑樹,好像與房子一樣的年齡,後麵才是我剛才經過的森林。
繞著房子輾轉幾圈,發現自己喜歡上這個房子,包括這裏周圍的一切。立即想霸占這裏,或是借居,想想又覺得好笑。房子的主人是誰?如果這是閑置中的房子也許可以租下來,否則,可能失之交臂。於是,坐在房子門口一塊長長的石頭上,也許房子的主人會出現,隻有守株待兔,暫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半天過去了,房子的主人還是沒有出現,也沒有他人來過問,隻有鄉道來往的摩托車,引擎的聲音傳到我這裏已經虛弱得像蚊子一樣嗡嗡叫,如一個漫長低沉的悶雷被雲層覆蓋,幾乎無法抵達我的耳朵。
天色漸漸黑暗,得回旅社。還真的舍不得離開這個房子,滿腦子都是如何裝修的構想,不過還是帶著興奮回到旅社,天色已黑下來。那塊表靜靜躺在桌麵,“滴滴”作響,習慣的對一下時間,不快不慢,剛好慢上一個小時。然後,躺在床上,感覺找到了一個可靠的據點:那個石頭房子。
“砰,砰,砰——你好,有人在嗎?”
還是那把女性的聲線,還是熱水瓶?算了吧。開門,一個女孩站在門口。
“先生,今天下午有人找過你,給你送來一本破書,給。”
然後,遞給我一本書,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轉身走了。
“謝謝!”我對著她的背影說。
原來,昨晚我將這本書扔在酒吧,酒吧的人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個旅社?急忙地將書本快速瀏覽一遍,在中間的空白頁麵竟然寫著我入住的旅社名與房號,讓我對這個陌生人的東西產生濃厚興趣,但是並沒有繼續翻查下去。卻突然怔住,剛才旅社服務員為什麼對我發出神秘微笑,她在暗示什麼?這一夜,並沒有發生意外的事情。
早上,又回到石頭房子。
將門口的石頭收拾平整,用樹枝拭幹淨裏麵的蜘蛛網、灰塵,收拾好裏麵散碎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