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叫吧,倆人那事多早晚都能辦。光,起來,走。”
光放下良子,答應一聲。邊穿衣邊對良子說:“我要到火車站卸貨,完了就回來了。”
第二天,光對昨晚的事隻字不提,回屋倒頭就睡。
良子坐到他旁邊問:“附近通火車呀?”
“在三裏外另一個村旁,是貨車站。不遠處還有一條軍用專道。不過,有一趟慢車在那裏停靠,正好能到你們那兒。我去你家時就是走那裏。”光嘟囔著。
“你們昨晚卸什麼貨?”
"好了,別問了,我要睡。你找小敏玩會兒去。”
良子找到小敏,她正好星期天不上課。可愛的小姑娘帶著良子去了她兩個哥哥家,見了她兩個能幹的嫂嫂。
中午時,家裏來了兩個裝扮另類的男孩,說是X市裏的,找光切磋舞技。
良子說:“好,你們等一下。”就要去叫光。
光的媽從廚房奔出來拉住良子說:“光好像不在家。你們坐著烤火,我幫你們找一下吧。”然後進了光的房間,問光認識這兩個人不。光說認識就走了出來,和這兩個人攀談切磋。這兩個人是想讓光出山的。但是光幹瘦的父親說:“張口飯養不活人,我不讓光再出去幹了。”
光隻好不做聲。
吃過飯,光送走了兩個朋友,說出去有事。
光的母親在地上縫被子,良子無聊地呆在邊上看,看了一會兒,良子終於說:“阿姨,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我很快就縫完了。”
良子隻好做罷,她本來也不太會。
見屋裏沒別人,光的媽說:“閨女,我問你,你來這裏願不願意跟光結婚?如果願意我們就為你們辦喜事,你想工作咱找人給你在市裏找工作。如果你想讓光去你們那裏,聽光說你們那裏比我們這裏好,我和他爸也同意。”
良子為難地說:“可是,我還想上學,在哪裏都不想結婚。”
“你不想結婚?是光這壞小子騙你來這裏的?”
“不是,阿姨。他沒騙我。我隻是不想結婚,我……我想回去上學。”
光的媽沉默了。
最後對良子說:“要是這樣,你也來了兩天了,快過年了,明天就讓光送你回去吧。”
小敏從外麵奔進來:“姐,你要回去?別走了。”
“我也想上學,我給你地址,我們可以常通信。”
吃過晚飯,小敏呆在良子邊上望著她:“胡迪姐也是你這麼高,她脾氣沒你好,老跟我哥吵架。”
“她來過你家?她漂亮嗎?”
“很漂亮,也很時髦。她說被子是‘小點點’,很好玩的。”小敏看了良子一眼,機靈地說:“你也很好看。”
良子笑了,她真喜歡這個小姑娘。小敏拿出自己做的卡片送給良子,良子從上到下沒有一樣可送人的東西,終於把戴在手指上紀念外婆的銀戒取下來,給了小敏。
晚上光把自己屋裏的火爐生起來,燒得暖暖的。把良子擁入懷裏時,光說:“我想看看你,永遠記住你。”
第二天早上四點鍾,光的父親叫起他們,讓他們趕鄰村那趟火車。
路凍了,頭天下午踩出的坑坑窪窪現在變硬了,硌在腳下,實在難走,良子跌跌撞撞走得直掉眼淚。她從心裏害怕一輩子就走這樣的路。
到了小火車站光拿出父親給的五十元錢,用三十元錢給良子買了火車票,剩下的二十元塞給良子說:“路上買吃的。”良子走向車門,又返回來把其中十元錢塞到光的衣袋裏,就上了車。當良子找到座位,從車窗向外尋找光時,光已離開車站,走出好遠,一直沒有回頭。半個月後,已經是大年二十七,良子收到小敏的信。說良子走後沒幾天,村裏突然來了好多穿黑夾克,藍褲子的人,各個路口都有這樣的人。大家都很奇怪。
這天夜裏,村裏的年輕人一下子失蹤十多個,光哥也失蹤了。有人說看到他們都被停在村口的幾輛轎車拉走了。人們猜測這些失蹤的年輕人常到鄰村的火車上偷掀貨物,有天晚上,他們掀了軍列,打開箱子,裏麵竟然是槍!誰也不敢亂動,挖坑埋了。
那些“黑夾克”是國家公安部的,失蹤的人全是參與或知情的。許多年過去了,那些失蹤的人——包括光——再也沒有回來,誰也不知他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