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在裏麵問:“誰?”
良子說:“是我。你一個人嗎?”
“是。這麼早你怎麼來了?”
良子說:“方便讓我進去的話,就打開門吧。”
六六披衣開門,來到院中,先進了衛生間一下,然後給良子打開大門。
“你怎麼一個人來了?”
良子感到六六身上的熱氣,撲到他懷裏:“你不是想要我嗎?帶我進去。”
六六拉良子到自己房中,沒等良子脫掉上衣,就熱烈地要了她。
這時天已經麻麻亮了,良子起身離去,六六送他到門口,他們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良子不到蘭蘭發屋去了。她又到了舞廳,每晚她都要找一個新人,任他帶自己到什麼地方,隻要能陪她到天亮。第二天決不再理他。
交誼舞中間有一段用音箱放蹦迪的音樂,瀟灑的長發小號手欣過來與良子對舞,燈光全黑時,他拉過良子吻了她,並且說:“結束時等我。”
燈光開了,漸漸轉亮,蹦迪結束。欣回到樂池演奏,良子坐下來,沒有再跳。良子站在舞廳外的暗影裏,等到欣和兩個男孩從裏麵出來,他們一起吃了宵夜,來到欣在文化館的宿舍。
三個男孩圍著良子獻殷勤,他們拿出黃色畫片給良子看。良子明白了他們的想法,在心裏冷笑一聲——她要的就是任何形式的毀滅。
良子撿出那張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畫片,扔在床上。然後開始脫衣服。
欣低下了頭,他感到了良子神態中的鄙夷和瘋狂。
兩個男孩貪婪地欣賞著從來沒見過的同齡女性的身體。
良子在床上做了幾個動作,然後對一直低著頭的欣說:“來,你怎麼沒動靜了?”
欣站起來,把衣服披回到良子身上:“穿上吧。”
“為什麼?你叫我來不就是為了取樂?”良子心虛地問。
“當時想過,可是,我不要這樣。”
兩個男孩望著欣也呆呆的。
良子穿好衣服,對欣點了點頭:“我記得你了。”
欣站起來和兩個男孩一起要送良子回家,良子說:“你們如果不困的話,我們一起玩紙牌吧。回了家,我一個人實在呆不下去。”
四個人開始玩起紙牌,到後來都太困了,一起和衣滾在床上,
良子隔著人拉住欣的手,閉著眼說:“今晚謝謝你。”
“明晚你會怎麼樣?”欣也閉著眼問。
“你呢?”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我隻是覺得心裏不太痛了。”良子說。
“你試著在家裏靜一段看看怎麼樣。”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建議?”
“我也痛過。”
良子在除夕前的幾天一直沒有出過門,她靜靜地、靜靜地呆著。
新年初一的早上,父親在院裏放完鞭炮,良子就起來幫著包餃子。吃過餃子,太陽還沒升起來。良子說:“爸我陪著你上山吧。”
父親高興地說:“走。”
上山的人很多,但越往上人就越少了。良子緊隨著父親向上走,頭上開始冒汗了,她解開單薄的棉上衣。
登上山頂時,看到太陽升起老高了。風吹過來,並不感到刺骨。
良子對父親說:“爸,春天好像來了。”
父親指著石縫中不易察覺的小草芽說:"草都發芽了。”
山頂上有個小廟,父親到裏麵叩拜祈福去了。
良子望著繚繞的青煙,聽著守廟老人悠悠的哼唱,心中一下子清明澄澈,好像是被洗過一樣,正如陽光下的遠景,清晰如新。良子陪著父親往回走時,鄭重地叫聲爸。父親站定了望著她。
良子低了頭往前走:“我想到小鎮上去複讀。不再見這裏的同學們。”
父親哽了一下,跟了上來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