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馬泰後來近似逃難要飯的艱難故事,再看看眼前馬泰窮酸潦倒的情形,妥明方覺剛才有點過分了,說:“馬泰,去歇著吧,我已稱王月餘,想必你還不知道。本王已封你為帥了,回去消受吧。”
馬泰如特赦的囚犯,好個輕鬆,輕鬆得有點失重,踉蹌而去。
經此打擊,妥明不吃不喝,也不休息,似乎他那天長地久的黃粱美夢消盡了一半去。不是斜躺橫臥於虎皮大椅上,便是無所事事地在走廊、在大堂前踱步,兩個健康、活潑、聰明、英俊可愛的兒子突然變成這樣,任他鐵石心腸,一時也難以承受。失去希望的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在迷宮裏時而甜蜜追憶,時而憤怒猜忌;時而翩翩聯想,時而仔細分析;時而苦心孤詣地在捕捉什麼,時而緊鎖雙眉,在呆呆地出神,似乎思維一時受阻,覺得不可思議,不可置信,不好解釋。時光如此流逝了幾個時辰,又是夜半更深,他仍無食欲,仍無睡意。
白柱來了,他告訴妥明,他對馬泰的兩個伴當已個別深究細問,證明馬泰是盡心盡力了,所說句句屬實,並懇請:“王爺息怒、節哀、順變。卑職願陪王爺花園走走,算是散心吧。”
妥明如今對白柱言聽計從,其誠信遠勝過那絮叨不休糾纏不休的王妃。聽白柱這麼一勸,順從地漫步於花園的曲徑回廊之間。
後來,在水榭歌台處停了腳步。因為此處有一所精美別致的木屋,平日閑置,今夜分外起眼,燈光下不時人影晃動,不時傳來時斷時續的花兒之聲。
妥明雖從小念經,當了二十多年阿訇,但在極為興奮時,也管不了許多,隨心所欲地喊上幾句花兒。今夜沉浸在無邊無涯的悲憤之中,思緒紛亂,亂得難以平常方式排解;心情沉悶,沉悶得幾將窒息。此時聽到曾令他賞心如意的花兒,恰如死沉沉的湖麵穿過幾顆石子,激起串串漣漪,心兒倒由此漸漸鬆活了起來,不由好奇地趨於窗前,欲看個究竟。
原來是兩位花季女子在比試衣服,那美妙豐腴的肌體毫不客氣地嵌入妥明眼裏。
白柱輕輕推開虛掩的門扇時,兩位花朵似的少女恭敬地上前施禮,並親切地稱呼:
“見過白大人。”
白柱一側臉招呼:“快迎接王爺。”
二位花朵一邊慌忙施禮,一邊嬌語迭出:
“王爺王爺,請進請進……”那聲音甜甜的,脆脆的,蜜蜜的,縈縈繞繞,在耳畔旋著,躲也躲不開,揮也揮不去,那意欲消遣的妥王爺,不容思想,便被花朵勾了去。
白柱命令式地說了聲:“好生服侍王爺,吃好、喝好、睡好。”便向妥明一揖而去。
妥明佩服得連連點頭稱道:
“白柱呀!虧你想得周到。你總是謀事超前,做事超前,並恰到好處。昨日見本王二子已成廢人,後繼無人,傍晚便物色了如花似玉的小心肝,用心良苦,何其忠誠啊!可惜你不是回人。”
由於悲憤過度,加之已屆年邁之人,妥明雖安臥在鮮花奶酪之中,竟一夜無動於衷。
天亮了,王妃才尋蹤而至,對兩枚小花朵大罵粗口,大打出手,竟被妥王的光膀子擋得處處落空。
妥王越是遮攔,王妃越是來氣,妒火升騰之下,連妥明也給咒罵進去了:
“老沒出息的,蘭兒丟了,你不去找;王兒廢了,你不想法子治;倒躲得遠遠的,圖清靜,娶起小來。你許承得好好的,王妃隻封我一人。你,你,看我張揚出去,看你咋個做人?!”
妥明聽了火冒三丈。妥明已今非昔比,昔日夫妻間斜吵橫嚷,尚能容得;而今已稱王稱霸的妥明,豈能忍受這些。他幹脆不擋了,上前揪住王妃的脖領,狠狠罵道:
“你咋知道我沒找?!你給我把尾巴夾住,乖乖做你的王妃,咱還是夫妻。如若膽大妄為,幹涉本王的好事,小心廢了你!”
王妃見妥王變臉,情知不妙,邊撤退邊嚷叫:“好,嫌我再生不出王子,誤了你的江山社稷,我把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看你的兩個嫩環環再生不出個芽芽來,下不出兒娃子來,看你咋說。自個兒人老馬乏沒逑相,倒怨起女人來。你給我配個年輕力壯的漢子試試,若生不出娃來才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