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妥明再下野(4)(1 / 2)

且說古牧地馬明,接到飛詔後,驚得從椅子上倏地立起,頭發根根豎得筆直,慌忙趕回家中,把家人召集起來,讓馬蕙帶一支人馬,由兄長馬元照管家人和眾鄉親,再次逃避到荒漠邊緣去。

其父不滿意地說:

“明兒,你和家人一搭裏走,把親親(親戚)和鄉鄰保護好,比啥都要緊。莫承你還要去幫那妥明?幫他的人一層,比你能行的多得是,都是個啥下場?!索煥章、馬升、馬泰是咋個死的?莫承你都忘了!”

其母接上說:“明兒,你老子說得對。咱不希圖那個官,也不稀罕那個名分。自打妥阿訇起事以來,三天兩頭征兵抽夫,能幹活的男人冒下(漏掉)了誰?盡剩下女人娃娃,寡婦成了堆,你妹子至今嫁不出去。繳糧送草不計其數,都支備(供應)了王宮官府,都填進戰事的沒底坑,老百姓吃的啥?到頭來,兩頭三起地逃荒躲難,跟他妥明有啥好?!你不如把心收了,把親朋好友、四鄉八鄰護好了,比啥都強。免得那阿訇坐穩當了,又要拾掇忠臣良將。娃呀,你若不信,下一個就輪到你頭上了!”

馬蕙憂慮地說:

“我看危險。你看那索煥章、馬升、馬泰一個個日能的不行行,把妥王親得恨不能叫達達,一心想爭著搶著招駙馬;妥王也輕狂得不知咋個好,就一個蘭兒麼,一會兒許給馬泰,一會兒又許給索煥章,過會兒再許給馬泰,聽說馬升也想吃天鵝肉哩。結果咋樣?不都死在妥王手裏!二哥,你可得當心,宮裏去不得,那妥明的飯呀、茶呀、瓜果呀吃不得也喝不得。聽說索煥章和馬升都是喝奶茶吐血而亡。那馬泰是嚐了一牙妥王送的哈密瓜迷瞪過去的。唉!不說這些了。阿達,您看阿奶這把年紀,不逃難不行;逃吧,馬是騎不成,步行更不成。坐車吧,沒個正路,顛顛頓頓地沒法走。咋辦?!”

“咳!我有啥辦法?八十一歲高齡了麼。你二哥興許有辦法。”

“他能有辦法?連妥明都沒轍了,怕是一麵飛詔勤王一麵準備再逃哩。咳!”馬蕙沒聽懂其父反話正說的嘲諷意味。

“咳!”馬明母親見景生情,有感而發地也哀歎一聲,對馬蕙說:“你看旁人家,為了逃難方便、省心,把十三四的丫頭子都嫁了人。再看咱家,一個二十多歲的老姑娘,眼頭兒高得不行行,橫豎不嫁人,不成個體統麼,叫人操不盡的心。”

“行了行了,說得沒遍數了,煩不煩呀?嘴上把老繭都磨出來了吧!真是的,一邊逃荒躲難哩,一邊還有閑心論長道短哩。我若嫁了人,誰護送你們?”

“我寧可不叫你護送,也盼你早些嫁人。死心眼,像徐學功那樣的人哪裏去找?白卡把自個兒的青春給耽擱了。”馬蕙母親不厭其煩地絮叨著。

馬蕙又氣又急地跺著腳催促:

“快起程吧,把你們護送到了,我還要助二哥一臂之力哩。”

“明兒,你真的還要去幫那妥明?”馬明父親寒心地搖頭質問。

馬明心情矛盾而憂鬱地解釋說:

“我就再幫他一回。妥阿訇那人我知道,我防著他哩。他是能同患難、不能同富貴之人。我若不去幫他,他若垮了,浩罕阿古柏就要統治咱們,那還是躲不過受苦受難啊!阿達。”

“阿達,二哥說得對著哩。不幫妥明,不就等於幫了阿古柏嗎?趕快動身吧,阿達。”

“咳!你這死丫頭,若是牛呀羊的,我非把你腿腿一綁,活活給賣了,就不叫人省心麼,一年一年又一年,十四五晃蕩到二十幾,光陰就這麼耽擱了。”馬蕙母親走過來想接上話茬兒再勸告一番。

馬蕙搶步上前,拽了其母袖口就走,並說:

“快收拾了走,又想接上話茬兒拾掇人哩,盡纏叨個啥哩嗎?我若是看上了,保準比你們急。”

在一邊旁聽的祖母輕輕晃動著頭樂了,那荷葉樣的臉上泛起一道道漣漪。

再說妥明,自白柱給他撐腰打氣後,漸漸地悲觀轉樂觀,膽怯變膽壯,居然放心大膽地睡了個好覺。

翌日清早,妥王駕臨城頭,一眼望去,阿古柏大兵已進逼城郊。

由海晏、黑俊和沙金、哈玉率隊嚴陣以待,利箭在弦,射住了陣腳。

兩軍對陣,僵持在那裏。

再看城樓上,大纛旗邊,黃羅傘下,妥明全然是一副君臨天下的姿態。

陪侍妥王的軍師白柱心焦氣餒地說:

“陛下,勤王之師尚未如數趕到,阿古柏大軍卻已狂風似的兵臨城郊。這可如何是好?”

“噯,軍師,你一向是何等穩健之人,常在危難關頭給本王撐腰打氣。今日為何亂了方寸?莫急莫急,再等等看。”妥王極力擺出鎮定自若沉穩如初的孔明模樣,絲毫不見昨日惶恐無度的神色,居然超脫得平心靜氣,耐心地安慰起他所倚重的軍師。

白柱莫名其妙地說:“侵略軍立馬發動進攻咋辦?!”

“咱也試試緩兵之計嘛。馬勝,你快去傳本王命令,叫南大寺阿訇帶上他的三百小弟子,手捧《古蘭經》,到陣前高唱齊誦,說本王願意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