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活埋的感覺(1 / 3)

那蘭不知道是不是劇烈的頭痛將自己從昏迷中喚醒,醒後才知情況比預想的更糟。

墜坑昏倒之前,她以為被害的隻有她和韓茜,這時才發現陳玉棟也被綁在同一個坑中。但楚懷山在哪兒?

同一個坑,但不是同樣的坑!那蘭依稀記得在通江旅社地下防空洞的廢棄客房裏,囚禁韓茜的深坑大概三米不到,而此刻身處的這個坑,足有四米深。空氣中的味道也不同,地下防空洞的味道是陰濕帶黴味,這裏黴味不顯著,但有一種混雜的腐臭味。

廢棄客房的坑裏有幾根蠟燭,而這坑裏沒有燈,隻有一束手電光,從坑頂照下來。照在韓茜蒼白的臉上。

那蘭說的第一句話是:“韓茜,你不要怕,我是來救你的。”

韓茜似乎也剛從某種昏迷中醒轉,眼皮眨了很多下,才微微睜開眼,輕聲說:“你……可是……你……”韓茜雖然迷迷糊糊的,對局勢也有足夠清醒的估計,實在看不出來麵前這個同樣被推下深坑、滿麵是血、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會給她的求生帶來什麼轉機。

“相信我。”那蘭的聲音輕不可聞。

那蘭望向高處手電光照下來的方向,一個模糊的身影隱在光線之後,默默注視著下麵的三隻獵物。

韓茜也發現了環境的改變,問:“我們……我們怎麼到這兒來了?這是哪裏?”

那蘭說:“慧山,這裏是慧山的一個山洞裏。”

“你怎麼知道?”

是啊,我怎麼知道?我知道得太晚了。那蘭揚聲說:“周長路,這是你姐姐被埋的地方,對不對?”她發現自己高聲說話的時候,後顱都會炸裂般的疼痛。她專注感受了一下,身後的手除了被尼龍繩綁縛住,並沒有刺痛的感覺。

沒有斷指。

那蘭仔細回憶著被擊昏前發生的一切:自己按照短信的指示,從警方的挖掘現場指揮部、通江旅社前台舊址一直走到了整個地下旅社廢墟的另一端,進入地下後遭襲。然後呢?怎麼又到了這裏?

顯然是偷襲者把我和韓茜逐一裝入車裏,帶進深山。

作為祭品。

一個蒼老的熟悉的聲音說:“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一開始就有個像你這樣的戀人,或者,有個像你一樣的女兒,我的生活、那些女孩的命運,可能會大不一樣。”很鎮靜的聲音,甚至帶著點溫情,像是在朗誦自己的微博。

“果然是你。”那蘭聽出了是周長路。

她想,周長路要怎樣周密安排,才能一個人將我們三人都搬運到這裏來?她相信警方早晚會注意到自己的消失,也早晚會封鎖通江旅社廢墟的周邊地帶搜尋自己,但顯然已晚了。

“當然是我,”周長路走上前幾步,蹲身下來,“你實在太聰明,有時候聰明得可怕,但大多數時候很可悲,可悲得令我心疼不已。我關注你很久了——我的每個女孩,都被我關注過很久——從你前年在五屍案的表現,到去年雪山之旅,吸引了我,讓我這個本來打算放棄的人又有了活力。”

那蘭說:“真的血巾斷指案凶手,從精神病學的角度看,是病入膏肓,也是不可能放棄作案的,他沒有那個控製力。你是在說現成話。”

“‘病入膏肓’,太貼切了,你鑽研了米治文的病史,但可惜沒有拜讀我的病史,在你出現在我的視野之前,我本來是真打算放棄了,等死而已——我的腦癌細胞已浸潤到我全身每個器官,如果說米治文百病纏身,是個定時炸彈,我可以算作倒計時即將到零的定時炸彈。我可能今天就會死,也可能明天。”

“所以這是你的絕唱,你的謝幕演出,等著觀眾起立鼓掌,請你返場。”那蘭冷冷地說,心裏不停地往下沉。最可怕的凶手就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狂徒。“楚懷山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你難道不知道他有廣場恐懼症嗎?他一和你們幾個綁在一起就崩潰,所以我給了他一個單間,嗬嗬。想他了?心疼了?幸虧你的心疼,才會讓我的這個小小計劃實現,不費力地請了你來。你有時候會裝出冷酷的樣子,其實內心柔腸百轉,無限溫情,這樣的絕品女子,已經很難找了。我現在滿眼見到的,都是趨炎附勢、崇拜偶像的膚淺女孩,甩出一疊粉紅票票就會跟你胡天胡地的下流貨色……”

“你以為你是誰?你又有什麼權利,奪走任何一個人的生命?你無論說什麼,也掩蓋不了你作案的真正目的。真的,你需要我說穿嗎?”那蘭其實沒有什麼可以“說穿”的,隻是她已經不是一次麵對瘋狂到極致的殺手,知道除了拖延時間,別無良策。

“哦?嗬嗬,”周長路機械性地笑了兩聲,“真的嗎?你真的知道嗎?還是你在拖延時間?別忘了,我剛說過,我了解你的曆險,了解你的技巧。所以我在我這個破爛不堪無可救藥的腦子裏上了一根弦,保證給你個速戰速決。我甚至等不及去切斷你的手指。”

這是個聰明到極點的凶手,他不會給那蘭更多的時間。

某本犯罪心理學的專業書裏說到過,係列殺人犯在殺人前,常會有一種儀式,可以是簡單的伸直手臂扣動扳機,也可以是複雜的長篇大論和漫長的淩辱。周長路的會是什麼?

無論是什麼,係列殺人犯最初的犯罪動機之一就是一種控製欲,不會因為外界的言語幹擾。

那蘭說:“你動手吧,滿足你最後的瘋狂欲望。”

周長路一愣,隨即冷笑起來:“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把我當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嗎?我從來不想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