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眼見火候已到,那天去黃秀蓮家,乘她送我出門周圍無人時,我小聲地對她說道:“晚上去我家,好嗎?”她一愣,半天沒有反應。我又說:“找你有事,一件很重要的事。”這時,她突然像個小姑娘似的臉上騰起兩抹亮麗的紅色,匆匆點頭,身子一轉,回到屋內去了。

我拎著個剃頭箱子,也像做了什麼虧心事,逃也似地離開了。

我覺得心跳加速,我的胸部凹陷得幾乎貼著後背,心兒就在突起的駝背處咚咚咚地響個不停,全身激動得像篩糠。近兩年,我也算得上一個風月場上的高手了,跟張小曼這樣的女人在一起,除了本能的肉欲,幾乎就沒有什麼激動,而一想到晚上要與黃秀蓮相處了,我卻像丟了魂似的暈頭轉腦,也不知是怎樣熬到夜幕降臨的。

晚上,我拿出在經銷店專為黃秀蓮的到來而買的糖果點心,燒了一壺開水,然後正襟危坐,恭候她的到來。

一等不來,兩等不來,我坐不住了,焦急地在屋內走來走去。她到底來不來呢?莫非當時順口一說,有意敷衍我不成?唉,一片苦心,看來隻有付諸流水了。就像說書裏唱的那樣,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這樣說不準確,我算什麼落花呀,屁都不算一個,還落花呢。俗話說,男追女,隔堵牆;女追男,隔層紙。看來這話真有道理呀,那些看中我荷包的女人隻要稍稍一追,就把我追到手了;而我追尋心中的理想情人,差不多三十年啦,雖然她的身影老在我的眼前一晃一晃又一晃,仿佛觸手可及,卻總是追不到,連人毛都抓不到一根。唉,男追女,不僅是隔堵牆,簡直就是隔一座山,隔好多好多座高高的大山呀……

“咚、咚、咚--”咦,哪來的聲音?莫非黃秀蓮來了,正敲門不成?“咚、咚、咚--”,聲音輕輕地,斷斷續續地,顯得猶疑而膽怯。不錯,真的是敲門聲呢,其實門是虛掩著的,並沒有關上呢。我飛也似地跑到門後,使勁一拉,黃秀蓮就與一股清新的晚風,同時進入我的小屋。

將門栓死死頂住,招呼黃秀蓮坐了,拿出早就準備好了的糖果點心,倒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芝麻茶,顫顫抖抖地端了過去。

“搞這客氣幹嘛!”黃秀蓮嫣然一笑道。

我說:“這晚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害得我七想八想的。”

“唉,走不開呀,要做晚飯,要洗洗涮涮,忙完了三個小的,還得忙一個老的;忙完了人,還得忙畜牲,雞、鴨、豬那個哼呀、叫呀,吵得我頭都大了。唉,不管人,還是畜牲,都為一張嘴巴呢。忙完這些,等我一洗呀,就這晚了。”

沒想到黃秀蓮如數家珍地說了這麼一大串,唉,簡直都成一個嘮嘮叨叨的管家婆了。要是再轉去二十年,哪怕隻有十年,那該有多好啊!不過,轉去的時間越多,我就越沒有這種可能跟她呆在一起。有本事的男人是越活越值錢,而女人,特別是漂亮女人則越活越不值錢。時間對女人最殘酷了,男女的價值與時間的推移差不多構成一種反比例關係。真的,我想就是這麼一回事兒,比如我跟黃秀蓮就是如此。當然,我還希望她變得更老一些,那樣的話,我才配得上她呢。不管多老多醜,黃秀蓮都是我心中的一尊女神,決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有所改變。

哦,我朝思暮想的戀人就在眼前,就在我家中,就我們單獨兩人,並且是在一個……一個充滿了詩情畫意的夜晚……不錯,這是真的,不是做夢,可我應該怎樣轉入正題,將不是夢的夢想實現呢?

平時格外好使的腦子此時好象生了鏽,嘎吱嘎吱地運轉得十分吃力。想了好半天,我才決定跟她講故事,從講故事入手,一步一步讓她擁入我的懷中。

我講的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是關於我與她小時候的故事,就是那個讓我終身難以忘懷的“打抱不平”的故事。那時,黃秀蓮的同桌王顯林欺負她,我就將她的語文課本故意塞進王顯林的書包“栽髒”,結果讓班主任樊老師將他大大地懲罰了一頓,為黃透蓮出了一口悶氣,她還感激得在我手心偷偷地塞過兩粒糖果,那可是我迄今為止吃過的最甜最甜的糖果啊!為了答謝三十年前那兩粒甜得不能再甜的糖果,三十年後的今天,我特意準備了十來種各色各樣的糖果,比如話梅糖、水果糖、小白兔奶糖、巧克力、軟糖、棉花糖、薄荷糖等等等等,每種僅隻擺放兩顆,吃時每人一粒,含有好事成雙的象征意義。

多少讓我失望的是,當年那轟轟烈烈的大事黃秀蓮卻已記不太清了,我隻好引導她一點一點地回憶、回憶……

記憶的閘門一打開,黃秀蓮就全都想起來了。但我偷書“栽髒”的事隻獨自一人悶在心中偷著樂,從未跟任何人談起過,包括黃秀蓮在內,她還一直以為真是王顯林故意使壞偷了呢。我將真相一說,黃秀蓮不禁感慨萬端地說,治國呀,我知道你從小就對我好,沒想到為了我竟這樣地不顧一切,真是太讓我感動了……

我見時機已經成熟,沒等她說完,就接過話題,開始表白我這些年苦苦思戀的心跡。我說我一直愛你,隻那麼一點點還不懂得什麼叫愛情時就愛你,為了你,我真的可以不顧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啊!要不是又駝又矮,我就會公開追求你了。人貴有自知之明,我知道配不上你,就暗暗地戀著你,隻戀著你一人,你瞧我現在,就這麼個破樣子單獨一人過,並不是找不到女人呀,可我裝不下別的女人呀,這輩子,我的勾著凹著的胸窩窩裏,隻裝著你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