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做得好,值得一套禮服,於是預備好了一套。”他微笑說,“如果我是阿富汗王(將來有一天我們可能會見到他),我就把你的嘴都換上金牙。”他隆重地把那套衣服攤在基姆腳下。有一頂繡金的夫白沙瓦頭巾帽,一條有金流蘇的長頭巾,一件德裏製繡花背心,穿的時候套在一件扣在右邊、寬舒飄逸的乳白色襯衫上;一條係絲線絞成的腰帶的綠色寬鬆褲;為求齊全,還有一雙俄羅斯皮軟鞋,鞋尖很神氣地翹起,皮子的氣味好聞極了。“禮拜三早上是穿上新衣的吉時,”馬哈布一本正經說,“可是千萬不能忘了這世界上的壞人,所以-”

他錦上添花,取出一把鑲螺鈿鍍鎳的點四五○自動退彈左輪手槍,令基姆驚喜欲狂。

“我本想給你口徑小一點的,再一想這個口徑用的是政府子彈,這種子彈總可以買得到,尤其是在邊界那邊,站起來讓我看看。”他拍拍基姆的肩膀,“巴丹人,祝你永不疲勞!啊,有多少人會為你癡情!啊,睫毛下的眼睛要向旁邊瞧!”

基姆轉過身,翹起腳尖,伸展四肢,手不禁去摸開始長出的小髭。他然後向馬哈布腳下彎腰屈膝,用迅速揮動輕拍的手正式致謝,心裏感激得說不出話,馬哈布把他攔住並和他擁抱。

“我的兒,”他說,“你我之間還有什麼話可講?這把小手槍是不是玲瓏可愛?隻要一轉,六顆子彈就連續射出。要把它藏在緊貼胸口處,要時時上油,永遠別放在他處,而且隻要神高興,使你能有一天用它殺人。”“哎唷!”基姆仿佛觸了黴頭地說,“洋人殺人,是要在牢獄裏處絞的。”

“對!可是過了邊境,人比較通達。把它收好,可是先裝上子彈。要是不裝上子彈,槍有什麼用?”

“我回學校去的時候,一定要把槍交還,他們不準學生帶搶。你肯替我保存嗎?”

“兒呀,我一聽那學校便膩味了,他們在一個人最好的歲月教他隻能在江湖上闖才能學到的東西。洋大人之愚傻簡直沒完沒底。沒關係,也許你的書麵報告會使你進一步解除束縛,天曉得,我們在‘遊戲’方麵越來越需要人。”

他們咬牙閉唇,麵對飛沙,越過鹽磧到喬達浦爾去,馬哈布和他那英俊外甥哈比布·烏拉進行了不少交易;後來基姆便傷心地穿著迅速嫌小的洋服向聖查威爾學校去。三星期後,克萊頓上校在羅幹的鋪子為西藏金匕首討價還價時,麵對著公開反抗的馬哈布·阿裏,羅幹大人是馬哈布的後盾。

“小馬長成了,訓練過了,考驗過了,大人!從現在起,要是還把他當做小孩子看待,那他的態度就會一天比一天壞。別再束縛他,讓他去闖,”馬哈布說,“我們需要他。”

“可是他年紀那麼小,馬哈布-才不過十六歲-他是不是?”

“我十五歲的時候已經殺了人,有了兒子,大人。”

“你這異教徒老頑固!”克萊頓一麵說,轉身對著羅幹,那黑胡子點頭,同意胡子染成紅色的阿富汗馬販的高見。

“我應該旱就用他了,”羅幹說,“年紀越小越好。我總是叫一個孩子看守真正值錢的珠寶,就是這個道理。你派他到我那裏去受考驗。我便從各方麵去考驗他,他是惟一不受我幻術迷惑的孩子。”

“用的是水晶球-還是墨水池?”馬哈布問。

“都不是,我用的是手,我已經告訴過你。這以前從沒失敗過。那就是說他夠堅強-可是克萊頓上校,你認為這套對任何人操縱裕如的手法是不可靠的,而且那已是三年前的事,從那以後我又傳授了他許多,克萊頓上校。我想你現在是糟蹋他。”

“哼!你說的也許對,可是你們知道,現在沒有測最工作給他。”

“放掉他-讓他走,”馬哈布插嘴說,“誰能指望一匹好馬一開始就能馱重載?讓他跟著商隊跑-就像我們那隻白色小雄駱駝一樣,取之吉興。我本想自己帶他的,不過-”“南方有一件小事,他可以發揮極大的用處。”羅幹用古怪的平和口氣說,一麵放下抹成深藍的眼瞼。

“那件事E·23在進行。”克萊頓迅速說,“他不到那邊去。而且他不會中亞突蹶語。”

“隻消告訴他我們所要的信的形狀和口氣,他就能把它們帶回來。”羅幹堅持。

“不行,那是大人幹的事。”克萊頓說。

那是一件十分別扭的事,一個以全球回教事務最高權威自居的人和一個被控在英國領土內擄架女性的王子有非法和煽動性的書信來往,那位回教大教長態度強硬,傲慢之極。那位小王子隻因為特權被削奪而慍怒,然而他並沒有繼續和那教長通信的必要,這種信件的往來可能使他將來自食其果。已經弄到了一封信,可是據接替這項工作的E·23報告,弄到那封信的人後來經人發現死在路旁,死者做阿拉伯商人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