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唱一支我所嫻熟的歌曲,在開始前,我的期望集中於整個歌曲;開始唱後,對已經唱出的,開始從期望拋進過去的,記憶都加以接受,因此我的活動向兩麵展開:對已經唱出的來講是屬於記憶,對沒有唱的來講是屬於期望;當前則有我的注意力,通過注意把將來引入過去。這活動越在進行,則期望越是縮短,記憶越是延長,直至活動終止,期望結束,全部轉入記憶之中。整個歌曲是如此,每一段、每一音也都如此;這支歌曲也許是一部戲曲的一部分,那麼整部戲曲亦然如此;人們的活動不過是人生的一部分,那麼對整個人生亦如此;人生不過是人類整個曆史的一部分,則整個人類曆史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二十八

“你的仁慈比生命更好。”我的生命不過是揮霍而已。“你的右手收納了我”,把我放在恩主、人子、介於唯一的你和芸芸眾生之間的中間者——各個方麵和各種方式的中間者——耶穌基督之中,使“他把握我,我也把握他”,讓我擺脫過去的一切,收身皈向唯一至上的你,讓我忘卻過去的種種,並且也不被即將到來而很快消逝的一切束縛,隻著眼於眼前的種種,心無旁騖,而“專心致誌,追隨上天召喚我的恩命”,那時我將“聽到歌頌你的聲音”,瞻仰你那即無未來也無過去的快樂。

現在,“我的歲月消耗在呻吟之中”。主,我的慰藉,我的慈父,你是永恒的,而我卻在莫名妙的時間裏消磨著;我的思想,我心靈的倉庫被俗世的動蕩所推毀,直至有一天被你的愛火所洗煉,我將整個地投入你懷抱。

二十九

我將堅定地站立在你天主之中,站立在我的範疇、你的真理之中;我將不再遇到人們所提出的無聊的問題,這些人感染上了懲罰性的病症,感受到超過他們本能的饑渴,因此要問:“天主在創造天地之前做了些什麼呢?”或者問:“既然過去什麼都沒有做,怎會想起創造些東西呢?”

主啊,讓他們好好考慮自己的問題,讓他們認識到既然不存在時間,就談不上“從來”二字。說一人從來不做什麼,不等於說這人在任何時間都沒有做過事嗎?希望他們認識到沒有被造物,就沒有時間,不要再那樣胡說。更希望他們“專心致誌於眼前的一切”,懂得你是在一切時間之前,是一切時間的永恒創造者;任何時間,任何被造之物,即使能超越時間,也不能和你同屬永恒。

三十

主,我的天主,你的內涵是何等的高深莫測啊!我罪行的結果是把我遠遠地拋向外麵,請你治療我的眼睛,讓我因能享受你的光明而喜悅。當然,一個人如果具備這樣的遠見卓識,能知道過去和未來的一切,那這樣的學識太驚人了,真讓人害怕;因為過去的一切和將來的種種都瞞不過他,就像我熟悉一支歌曲一樣,已經唱了幾節,還剩下幾節,都了然於心。但我絕不能說你,萬物的創造者,靈魂肉體的創造者,就是這樣認識將來和過去的。你的見識是無窮的深奇奧妙。每當我們自己唱,或聽別人唱一支熟悉的歌曲,一方麵是等待著聲音的到來,另一方麵記住了聲音的逝去,情緒和感覺也隨之遷移變化。對於不變的永恒,對於真正永恒的精神創造者,絕不會有這種情形。就像你最初洞察天地,但你的知識卻毫無增減,同樣你在元始創造天地,而你的行動毫無變更。如果誰能理解這一點,就請他歌頌你,如果誰不理解這一點,也請他歌頌你。你是多麼的崇高,虛懷若穀的人卻是你生活的居處,你“扶起跌倒的人”,你所提攜的人便不會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