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斯蘭德號今晨抵港。馬克卡蒂全家下船。等待您吩咐。
比尼特
小把戲一時感到窒息,心髒停止跳動,眼淚嘩嘩流下來,他把電報揣進兜裏,隻說了一句:“很好。”
此後,他再也不提馬克卡蒂一家了,這不免令格裏普夫婦、保伯、凱特和奧布賴恩先生深感意外。他又像往常一樣專心做生意。年輕的老板隻是緊急要求貝爾富先生開了一百英鎊的支票,但並沒有指明用途。
四天過去了,這是聖周的最後幾天,因為這年複活節是4月10日。
星期六早晨,小把戲集中全體人員,說道:“商店關門,一直到星期二晚上。”
他讓巴爾富先生和兩名夥計休息。當然,保伯、格裏普和西茜也都要利用這幾天假日,可是,小把戲卻問他們,三天假日願意不願意去旅行。
“旅行?……”保伯嚷道。“算我一個……去哪兒?……”
“去凱裏郡……我想再去瞧瞧。”小把戲答道。
西茜注視他,問道:“你願意讓我們陪你去嗎?”
“那我很高興。”
“那麼,我也去行嗎?……”格裏普問道。
“當然了。”
“伯爾克呢?……”保伯又問道。
“伯爾克也去。”
於是,大家商量好,商店交給凱特,他們外出三天,做些必要的準備,要乘下午4點鍾的火車,晚上11點到達特拉利,就地下榻,第二天……嘿!第二天,小把戲再宣布一天的安排。
4點鍾,這幾位旅客到了火車站,格裏普和保伯興衝衝的,當然了,他們幹嗎不歡喜呢?但是西茜卻不那麼喜形於色,她在觀察,看出小把戲始終不露聲色。
“特拉利,”這位少婦心中暗道,“那離凱爾文農場很近……他要回農場看看嗎?”
伯爾克也許能回答,但她知道這狗守口如瓶,便不問它了。
義犬安置在行李車廂最好的窩裏,保怕還特意叮囑押運員,並給了一枚成色好的先令。然後,小把戲和他的旅伴上車——請上頭等車廂。
從都柏林到特拉利,行程170英裏,要行駛7小時。司機隨口講出的一個站名,引起我們這位少年的強烈興趣。即是利默裏克。這令他想起他初登舞台演出的情景,在《一位母親的悔恨》中,他那麼拚命地抓住由安娜·威斯頓小姐扮演的肯代爾公爵夫人……隻剩一點記憶了,要像短暫的夢境一般,印象磨滅了!
小把戲熟悉特拉利,帶幾個朋友去城中頭一家旅館,吃一頓不錯的晚餐,睡了一夜安穩覺。
次日便是複活節。天一亮小把戲就起床了。就在西茜梳洗打扮,格裏普在一旁侍候的時候,就在保伯睜開眼睛伸懶腰的時候,他去逛了這個鎮子,認出馬丁先生帶他去過的旅店,他開始對生意發生興趣的集市場,也認出那家藥店,當年他用那枚金幣給老祖母買藥,等回去卻看到老祖母死了……
7點鍾,一輛旅行車停到旅館門前。旅館老板保證是好馬好車夫,而且盡量煞價:車輛多少錢,拉車的馬多麼錢,趕車的人多少錢,小費多少錢;按愛爾蘭的方式計費。
他們飽餐一頓,7點半出發。響晴天氣,隻有點浮雲,太陽不太熱,風也不太凶。複活節沒有下雨,這在綠寶石島的確非同尋常!這年春天來得早,草木又要欣欣向榮了。用不了多久,大地就會一片綠色,樹木也要萌芽了。
從特拉利到西爾通鄉有12英裏。小把戲乘坐馬克卡蒂先生的馬車,在這條路上跑了多少趟啊!最後那次……是他獨自一人……他從特拉利回農場……在去的路上,他望見那些警察和打手,還躲到一個灌木叢後麵……他腦海裏又浮現這些印象……再說,這條路毫無變化,還是當年的老樣子。偶爾能碰見一家鄉村客店,一片片荒蕪的土地。愛爾蘭人最抵製變化,愛爾蘭毫無變化——甚至包括窮困在內。
10點鍾,旅行車到西爾通村停下。正是做彌撒的時候,鍾聲敲響了。始終還是那座簡樸的小教堂,當初就建歪了,頂蓋腫脹,牆壁也傾斜了。小把戲和他教女的雙重洗禮儀式,正是在那裏舉行的。小把戲讓伯爾克留在門外,他和西茜、格裏普、保伯一道走進教堂。無論做彌撒的教徒,還是年邁的本堂神甫,誰也認不出他來了。在做彌撒過程中,大家心裏都納悶,哪兒來的這家人,彼此相貌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