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子那個笨蛋——艾櫻隻想扶額。
“喂!你真讓人搞不懂啊。”明明有很恐怖的傳言,卻總做著讓人覺得溫柔的事,一次兩次三次……又始終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完全搞不懂。但因為這樣,反倒更想去了解。連自己也變得奇怪了。
“為什麼要搞懂?”瞬繼續著向前的腳步,因為紅綠燈的緣故才不得已停下來,一路跟著的女生一頭撞到他的後背上,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還是那種冷冷的眼神,艾櫻就有些想逃跑了。
“你不去追你男朋友,一直跟著我做什麼?不怕我帶你去奇怪的地方?”
“我早就把那個渾蛋甩了。”艾櫻挺了挺胸,似乎這樣會有更多底氣。
“是對方把你甩了吧?”
艾櫻收回覺得他溫柔的想法。明明是個毒舌的家夥。
瞬看著女生氣鼓鼓地低頭翻錢包,過了一會兒掏出一百元錢遞給自己:“上次借你的錢,還你!絕對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係!哼!”
紅燈還在倒計時。麵前車來車往,霓虹閃爍,附近的各種高級餐廳的落地窗上反射著彩色的光。艾櫻生氣地把錢塞到瞬的手裏,轉身就要跑,周圍卻突然變得慌亂,女生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急刹的聲音,然後整個人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很大的力氣抓了回去。女生驚魂未定,公車司機在窗口罵了幾句“找死啊”,然後繼續向前開走,周圍的人都在看著自己。
“你搞什麼啊。”瞬氣喘籲籲,剛才把她抓回來耗費了不少力氣,“失個戀而已,用得著尋死嗎?”
——明明是被你氣的!
艾櫻呼吸平穩後想要掙脫他反駁幾句,話卻未有出口,渾身脹鼓鼓的氣被戳破,瞬明顯感覺女生身上沒了力氣,軟趴趴地窩在他懷裏。男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對麵那間意式西餐廳裏,一個中年男人正將一塊切好的牛排放進對麵小女生的盤子裏,小女生笑著起身在對方臉上親了一口。而那個男人的眉宇之間,和艾櫻相似。加上此刻女生皺巴巴到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一目了然了。
紅燈跳成綠燈。
“要你管。”艾櫻沉沉地說了一句,然後甩開他的手,先一步去了馬路對麵。
瞬望著餐廳內的兩人慢掉幾拍,然後才跟了上去。
之後去往車站的路上,兩人隔著幾步距離沉默著向前走。瞬看著艾櫻的背影,見女生抬手抹了抹臉,猜想她是否在哭。紅色、綠色、黃色、旁邊的霓虹燈發出不同的顏色,積了雪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地過往著陌生的人群。艾櫻瘦弱的背影看起來格外寂寞。瞬想起有一次和另一個女生也曾這樣走在回家的路上,當時女生也抬手抹著眼淚,他跟在後麵看進眼裏,卻終究什麼也沒做。明明對方是為自己傷心,那些眼淚他當時沒有去抹掉,以後便再也償還不了那份情誼。想到這裏,瞬加快腳步,上前和艾櫻並肩走在一起。
“你前男友怎麼樣?”瞬的雙手插進口袋裏,不以為意地問她。
“差勁!優柔寡斷又對誰都漫不經心,我真懷疑所有女生在他眼裏都是一個樣。”被轉移了注意力的艾櫻像個小孩子,失落的表情果然迅速轉換成生氣,想起前一刻在他帶著和子離開的情景,已經連生氣都不算了,“我也搞不懂自己怎麼會喜歡他,除了長得帥點頭腦好點有性格點明明沒有優點……算了,還沒你高沒你帥沒你有性格……”
“那跟我交往怎麼樣?”
開什麼玩笑。艾櫻煞住腳步,驚愕地看著他。
“其實我也失戀了。失戀是很不酷的事,所以我們都不要失戀比較好。”瞬說,“我們交往吧。”
不是詢問也不是征求意見,似乎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是否能成真也不重要。還是那種漫不經心的口氣,卻和智的漫不經心完全不同的感受。邪氣的淡淡的笑,似是而非的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神。霓虹閃爍著彩色的光,他低下看著自己的臉一半勾勒進陰影裏,另一半氤氳著溫暖的容光,落進眼眸深處,便凝了光駐了彩。艾櫻慢掉一拍,臉熱起來。
過去的是最柔軟的風
艾櫻從來不否認自己對智的喜歡。初中時暗戀他,高中的升學儀式上驚愕地發現他站在自己班級的隊伍裏,忍不住上前去打招呼,回程時自然地就以“老同學”的熟人架勢走在一起,後來報到遲到的少年也就自然地和自己成了同桌。和他正式在一起的那天晚上,艾櫻激動地窩在被窩裏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就好像突然被幸運砸中的路人甲,頃刻間有了公主的光環。
但她是過度膨脹的熱度計,智卻是內斂到近乎沒有感情的冰冷性格,所以回憶起來,兩人在一起的時光,她幾乎都是孤單一人,班級聚會上女孩子們熱情地討論著自己的男朋友時,雖然享受著“擁有一個非常棒的男朋友”的光環,實際上並未有什麼可值得炫耀的溫柔情節。
僅有的一次,是元旦遊園祭被派去學校倉庫取道具,燈壞掉了,外麵投來的那點稀薄的燈光根本不足以讓夜盲症的女生看清倉庫的情景,胡亂的摸索中箱子被連鎖推倒了一堆,那時候是智救了她。他牽著她走出去時,她覺得自己的人生明亮起來。他手心的溫度,艾櫻現在也記得深刻。
回憶裏能讓人眼眶灼熱的屈指可數,在那場戀愛裏,艾櫻一直都是一個人,一邊滿足一邊孤單。時間長了也會疲憊,她覺得自己體內的某種物質被一點點消磨掉了。在破碎的缺少關愛的家庭裏,她曾幻想過找到心愛的人,被一個人溫柔地守護,被一個人長久地喜歡,去證明愛的存在。可是和智在一起時,她體會到的卻是愛的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