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鬧哄哄的,村上的顧大爺拎著個人,大步走了出來。
那人正是李狗蛋,脖子給顧大爺握在手裏,縮頭縮腦的,活像一隻待宰的雞。一身衣服破破舊舊,隻怕從穿上起就沒換下來過,洗得倒是幹幹淨淨,連補丁都有些脫色了,襯得他那張本就麵無血色的臉,越發白得嚇人。
竟是這小王八羔子子!王老太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自家的兒媳自家知道,趙春芳再怎麼著,也決計不會和這種人亂來,難不成偷歡的另有其人?
“快說,你方才在裏頭幹什麼!”顧大爺狠狠將李狗蛋摜在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
李狗蛋怯懦地抬起頭,看了看一旁的趙菱菱。趙菱菱趁眾人不注意,使勁兒朝他眨了眨眼。
這人怎麼這麼蠢,快說呀!她急得隻差沒跺腳。
“俺……俺同人約好了,在裏頭……”
顧大爺正在氣頭上,飛起就是一腳,直直踹在李狗蛋臉上,把他那句沒說完的話,生生踹進了肚裏。
李狗蛋“啊啊”慘叫,在地上打了三五個滾,捂著臉吐出一顆帶血的牙。
“下流無恥,傷風敗俗,就該用亂棍打死!”顧大爺不解恨地朝他身上啐了一口。
眾人都覺得顧大爺下手太重,但又實在說不得什麼。顧大爺曾經有個女兒,相貌周正,心靈手巧,許給了鎮上的好人家,哪曉得剛過門不久,就被一夥兒山賊給強上了。那女子是個剛烈性子,不堪苟活,悶不做聲就懸梁自盡了,死的時候才十六歲。
當然,在孟小梳眼裏,那卻不是什麼剛烈之舉,而是軟弱無比的行徑。若真是剛烈,就該咬著牙好好活下去,總有機會一雪前恥。為了他人的錯誤,賠上自己的性命,實在是愚昧至極!
聽著人群外圍的幾個大嬸,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顧大爺那女兒的事。孟小梳不住冷笑。
當然,她此時麵臨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徒弟竟會變成趙菱菱的幫手。至於他為何會幫趙菱菱,她不想知道,也不願知道!
敵人就是敵人,背叛者就是背叛者。其中緣由,何必深究?
“顧爺爺,您下手輕點。”趙菱菱佯裝同情,扶起那痛得麵目扭曲的李狗蛋,“李狗蛋,你方才的話還沒講完呢,是誰約你到地窖去的?我看你不像是這種人,是不是受了別人的陷害?”
人群中響起一陣嘖嘖的議論聲:
“這趙家閨女就是心善。”
“就是,跟那趙春芳一點兒也不像!”
孟小梳冷眼旁觀,地窖的門被打開的一瞬,她就躲入了玲瓏空間裏,眼下,她倒要看看趙菱菱同李狗蛋,能搞出什麼名堂。
“對了,俺師父呢?她方才還同俺一起在地窖裏哩,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人了?”李狗蛋見身旁沒有孟小梳的人影,不由得有些急了,若她偷偷溜了,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不就全泡湯了嗎?
他的門牙已被顧大爺踢掉一顆,說起話來跑風漏氣,滿口血沫。趙菱菱毫不嫌棄,將自己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遞了過去,又引得好些人連聲讚歎。
“你師父是誰呀?”她柔聲問。
“是……是孟小梳。”李狗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
人群一陣嘩然,孟小梳幾乎將牙齒咬出血來,才定住了心神,沒衝出去狠狠打爛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