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也是蠢材?”孟小梳反問。
趙祥的臉頓時憋得通紅:“你……你……”
當著皇上的麵,有些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隻好憤聲說:“你說的究竟是什麼,怎曉得我也想當?”
“依我看,你是真蠢。人人都想當的,自然是皇帝了。”孟小梳漫不經心地笑著說。
殷帝神色微微一變,的確,皇帝大多一生勞碌,壽命自然不會太長,那些隻顧尋歡作樂的昏君更是如此,常是未到中年就被人刺殺,也有的,死在了義軍的刀下。
至於被父母、兒子和手下殺死的,更是多不勝數。這些都是曆朝曆代的秘密,民間百姓並不知道,這田緋雲,是怎麼知道的?
“皇上!老奴可從沒這麼想過!”趙祥立刻替自己辯白,同時指著孟小梳的臉,咬牙切齒地說,“這個田醫師口出狂言,顯然是不將皇上放在眼裏,皇上,您一定要對他嚴加懲處!”
“你從沒這麼想過?”孟小梳直接忽略他的後半句,沉吟道,“難道,你覺得當皇上有什麼不好?”
“當然沒有什麼不好!”趙祥大聲說道。
“既然沒有什麼不好,那你為何不想當?你一定是覺得不好,但卻不敢說。”孟小梳故意曲解。
“這……”趙祥忽然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局,又急又氣卻做不得聲,索性不再理會她,“撲通”一聲跪倒在殷帝麵前,一臉的憤恨和懇切,“皇上,這田緋雲出言不遜,請皇上降罪!”
孟小梳挑了挑眉:“皇上乃堂堂天子,可不像你這種小人,之前就說過可恕我無罪,正所謂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得對吧,皇上?”
殷帝半晌沒有言語。
趙祥時不時地抬起頭,偷偷地瞟著殷帝,一心想看他龍顏大怒,將這大逆不道的“田緋雲”關入宗人府,讓這人好好受一受教訓。
出乎趙祥意料的是,殷帝並沒有發怒。
“趙祥,你先退下吧。”他說。
“是……”趙祥摸不準殷帝心中想的什麼,退下之前,還不忘悻悻地瞪一眼孟小梳。
“你還有什麼,是想要跟朕說的?”殷帝問。
孟小梳當然知道他是在問自己,這裏除了她與殷帝,並無旁人。
“我隻是隨口一說。”她聳了聳肩。
“你的身份,朕知道。”殷帝意味深長地說。
孟小梳神色微變,卻是裝作沒有聽懂:“在下隻是一個孤兒,連爹娘是何人都不知道,難道皇上碰巧知道?”
“你這麼說,簡直愧對他們。”殷帝歎了口氣。
孟小梳抬起頭,直視他的雙目,看到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陰霾。
“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問。
殷帝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好一個‘你’,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麼稱呼朕了!”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孟小梳將手伸到袖間,捏緊了一根繡花針。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忽然出現在殷帝身旁,一身灰衣,身形削瘦,麵容十分呆板,好似一根木頭,但那移動的速度,卻是超乎常人的想像。
至少,孟小梳覺得,自己的輕功決計快不過這人。
有這樣一個人保護著殷帝,她絕不可能下得了手。
“原來是有備無患,這人武功好高深,我竟一直未能察覺他的氣息。”她淡淡笑道。
“說說看,你來見朕,是為了什麼?”殷帝問。
“報仇。”孟小梳索性不再隱瞞。
“哦?如何報仇?”殷帝接著問。
“這,你應該知道。”孟小梳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聲音陡然變得冰冷。
不知是不是因為臉上的皺紋太深,殷帝的神色,始終令人琢磨不透:“朕老了,有些事做過了也就忘了,你還是提醒提醒朕吧。”
“汙蔑忠臣,抄家滅口的事,你居然忘記?”孟小梳狠聲問。
她終於明白,自己之前有多愚蠢!
眼前這人,是她的殺父仇人,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心慈手軟,奉勸自己,放他一馬。
但他派人抄孟家、下旨殺父兄時,何曾心慈手軟過?
“是你?”殷帝恍然大悟,聲音不由自主地變了調。
看著他的詫異的神情,孟小梳不禁吃了一驚——難道他之前並未猜到自己是誰?
沒錯!殷帝並沒有把話挑明,隻是模棱兩可地說,她的身份,他知道,從而引得她一路說下去,直到聽到“汙蔑忠臣、抄家滅口”時,才真正猜到了她是何人。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孟小梳心中有了底,聲音更是冰冷:“你說說看,我是何人,說對了,我或許會饒你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