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幾乎變形的五官,孟小梳不由得大笑出聲:“殷亦禪啊殷亦禪,你居然說讓我有所收斂?難道我之前妨礙過你什麼?”
殷亦禪的臉色忽然十分古怪,額前汗如雨下。
孟小梳不知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麵露警惕,哪曉得殷亦禪咬著牙顫聲說:“快,快將我殺了!”
“你果然是個瘋子!”孟小梳冷眼瞧著他。一想到之前,他說業力不夠,不足以用那屬暗的玲瓏空間逃生,她就忍不住想要冷笑。
“快將我殺了,這玲瓏墜,控製了我的心思意念!”殷亦禪的聲音很是沙啞,像是在努力克製著什麼。
孟小梳神色微變,殷亦禪之前就對她說過,若有朝一日他被玲瓏墜控製,要她務必將他殺死。
可眼下孟小梳拿什麼來殺?
這袖中沒有了銀針,監牢之中更是沒有什麼刀劍,甚至連塊碎石都沒有,殷亦禪或許早已料到,自己會對他動殺心。
轉念一想,她冷冷地說:“我憑什麼信你?一句被玲瓏墜控製,就能將所有責任推脫幹淨?”
殷亦禪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臉上的痛苦之色轉瞬即逝,眨眼間就恢複如初,方才的一切好似一場幻覺。
“好好想想我說過的話,如果想通了,隨時讓守衛稟告我。”他說。
孟小梳不再理會他,和這種瘋子,而且還是一個陰險凶惡的瘋子說話,未免太過愚蠢。無論說多久,事情都不會有所改變,自己絕不會屈服於他,像他說的那樣,將三從四德銘記於心,明白在這世上必須要有一個依靠。
從懂事起,孟小梳就是自己的依靠,上一世,幾乎沒有人能夠左右她。就連教她武功的水姨,在刺殺任務開始之前,總會問過她願不願接手。
即便沒有了玲瓏墜又如何,即便大哥回了邊疆又如何?自己還是自己,不會成為他人手中的傀儡。
殷亦禪見她沒有做聲,便不再自討沒趣,轉身離去了。
火把漸漸遠去,監牢重新陷入黑暗。這監牢應該不小,四周的牢房裏,卻似乎都沒有人。
殷亦禪還真是有心啊,特地把自己單獨關在一處,這樣一來,即便是有人想來劫獄,都不大可能成功。
畢竟沒有人會來探孟小梳的監,若這周圍還關押著別的犯人,劫獄的人大可打著探監的幌子,假裝是來探望旁人,借機將孟小梳救走……隻不過,有誰會來劫獄?
孟小梳苦笑一聲,用手指在冰冷的地麵上漫不經心地畫著圈,一開始,她是惱怒憤恨的,現在卻是有些淡然了,畢竟大哥孟文慶暫時安全,而自己隻是被關在了牢中而已,看來,如今掌權的是蘭貴妃和殷亦禪。
也就是說,年老體衰,又身患重病的殷帝,十有八九已經死了。
殷帝所中之毒,是孟小梳讓水老、木老悄悄下在藥中的,她結束試藥之後,不出五日,殷帝就會暴病而亡。當然,暴病隻是假象,毒發才是真的。
殷帝如今即便是沒死,也和死了沒有什麼區別。
她盯著在黑暗中模糊一片的地麵,心想,自己是不是該想法子挖一個地道……
“砰砰砰”,地下似乎傳來個聲音。
孟小梳豎起了耳朵,仔細聽了一陣,那聲音果然是從地下發出的。她趕緊挪了個地兒,站在牆角,屏住呼吸。
雖然不知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麼情形,但警惕些總是好的。
“小梳姑娘?”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孟小梳大吃一驚,轉頭一看,見自己身旁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老人,白發蒼蒼,仙風道骨,身著褐衣,體型微胖,實在不像是能在須臾之間,就來到監牢之中的武林高手。
“你是誰?”她與這人拉開十步之距,皺眉問道。
“我是土靈,專程來救你的。”那老人說。
“土靈?”孟小梳上下打量他,麵露喜色,“土老人?”
若這老人不是土靈,而是普通人,那麼忽然來到,她一定能有所察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生吃驚。
“這麼久叫也沒錯。”土老人笑了笑,慈眉善目。
“土老,你為何能夠來這裏?”孟小梳問。
“說來話長,你先跟我走,出去了再說。”土老人道。
孟小梳點點頭:“怎麼出去?”
土老人拉起她的手,指了指地麵:“跟我來。”
孟小梳這才發現,地麵不知何時多了個黑漆漆的大洞,就在剛才,她都沒有發現。
“你大哥說,此事不能讓那殷天啟曉得,萬一他曉得是我所為,隻怕你大哥會有危險,所以,我隻能做出這個地洞,假裝是尋常人挖通了監牢,前來將你劫走了。”土老人說著,率先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