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章外篇(1 / 3)

手上的香煙已燃到盡頭,燙到了手,念之猛然鬆開。看那煙尾慢慢從手中滑落,落入了混著花瓣,枯葉,青苔,泥的叢林,不見了蹤影。

都說疼了會鬆手?念之不信,有些事多疼,多痛,依舊鬆不了手。

她將眼神收回,去看手中的煙盒,默然無語。

許久,她再從煙盒裏抽出一支,將那有些皺巴的煙管輕輕的捋直。極慢的動作。將煙管立起,似有似的在煙盒上敲。無聲,閑閑的樣子。再伸手進口袋翻找著什麼,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哧!耳旁傳來火苗燃起的聲音。

念之抬頭去看,眼前這個男人是什麼出現的?他在笑,眼神炯炯的盯著念之。好久沒看過如此清亮的一雙眼睛,黑黑的瞳,幹淨的一澈見底。隻是裏麵倒映的那個女人奇怪無比,半舉著香煙,一副風塵散落的樣子。

是去南麓亞平福利院嗎?他問。

在問我嗎?念之想,她的魂還在別處,突然回來附體還有些困難。她沒有回答,隻是狠狠的吸入一口煙,可此時這裏除了她和他,還會有誰?她答,是的,是去南麓孤兒院。

跟我來吧,他笑笑,嘴角露出一顆虎牙,很可愛的樣子。

他多大?應該很年輕吧?滿20了嗎?這麼高的個子應該滿了。念之在心裏亂想,隨手扔了沒抽幾口的煙,踩了踩,看那火星子完全熄滅才抬腳跟了過去。

南麓孤兒院怎麼改叫南麓亞平福利院了?她問著那個大男孩。

南麓孤兒院?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早改了。自從沙城企業家劉亞平先生投資了之後,名字就改了。

哦,念之不再說話。

我叫曾書文,你可以叫我書文。那男孩突然回身向念之伸出了手。

黨念之,念之也伸出手,回握住他。他的手很軟,不像男孩的手。她低頭去看。手很漂亮,手指瘦而纖長。念之極喜歡這樣的手。男人的手長成這樣的很少,偶爾間遇到,念之會無來由的產生好感。

你姓黨?那個叫書文的男孩問。

對,奇怪嗎?念之答。

哦,不會,那你也曾是南麓惡亞平福利院的孩子了?

是。

回來尋舊吧?他回頭笑,看著念之,極為友好的樣子。

算是吧,念之忍不住也跟著笑。這個大男孩,像是有種天然的感染力。念之放下了戒備,心下無來由的輕鬆起來。念之很少見到成人的眼睛有像他那樣純淨清澈的,她喜歡那眼睛,心甘情願的繳械。

你也是這裏長大的孩子嗎?念之問。

哦不是,他答,但我每個周末或是假期都會來這裏,義務勞動,算是一種修行吧。

你是南大的孩子吧?

是。南大的學生。他將孩子改為學生,聲音裏有小小的反抗。

念之在心裏笑,沒有表露出來。再問,南大離這兒也不近呢?你怎麼來的?

他舒展了自己的胳膊,回答跑步來的。這段路的空氣很好。我經常在這條路上跑步。

念之笑笑點頭,這是實話。

南麓亞平福利院地處沙城的郊南,背靠南麓山,空氣自然是極好的。北麵就是南麓大學,算是離福利院最近的建築。其餘方圓百裏都是田地,間或出現的幾間破爛小木屋,也是種田人的臨時居所。更遠處還能看到許多零零落落的小山村。早晚時分那裏飄出的嫋嫋炊煙曾是念之最愛的飄渺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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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楊悄麽兒時間:2014-03-0611:48:40

當年的念之,小小的腦袋總抵在窗台的鐵欄杆上,對著那縷縷飄渺之物渾然忘世。她總能在那裏麵找到故事。故事裏會有幾位神仙姐姐,飄來飄去的美極。因為太過出神,她的腦門和臉上總會被鐵欄杆擠出深深的印子。幾道長長的線條,成了小夥伴們飯桌上的笑料。她卻不以為然,對於外界過多的聲音,她總能無視。她有她自己的世界,無需示人,無需解釋。她獨自沉浸,怡然自得。

走嗎?書文在問。

嗯。念之答應著,眼神卻朝更遠處飄去。如今哪裏還能見著那些小村落的影子,隻有無數蓋著的或已蓋好的樓盤林立。曾經的炊煙嫋嫋已變成記憶裏的一道影子,朦朧得不剩任何。現如今那裏已是成排的大風車,無人理會也有序的擺動著自己的大腦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念之疑惑它們的真實。她記憶裏的聲音應該是牛鈴的叮咚,羊群的喧鬧,皮鞭在風中嗖嗖的歡唱,還有無數的鳥唱蛙鳴。而如今,那些鋼筋水泥的叢林就快吞沒這片大自然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