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勳擁溥儀複辟,給劉存厚一個職銜,稱他為四川巡撫,並授三等男爵。孫中山在南方蘊釀成立軍政府啟動北伐,雲南的唐繼堯被委為大元帥之一。但唐繼堯對北伐沒興趣,眼睛不望北京卻盯著四川,組織一支靖國軍,自任總司令,打著孫中山護法戡定內亂的旗號,說劉存厚屬於複辟派,再打劉存厚。劉存厚奈何不了革命旗幟下的陰謀,被打出了川,逃到陝西那邊去了。革命黨人熊克武帥第五師打劉存厚有功,成了四川省長兼督軍,劉存厚的部下劉成勳成了第四師師長,陳洪範成了第八師師長。而劉湘的老師長周道剛代為四川督軍,由徐孝剛代為師長,徐孝剛在打劉存厚勝利之後回老家養病,就把師長的位子讓給了旅長劉湘,這時候,劉湘成了第二師師長。
在此情況下,讓劉文輝再依靠劉存厚是沒有意義的,劉湘這時以師長的地位,征得本人的同意,又把劉文輝推薦給了駐樂山第八師師長陳洪範。各軍閥各自謀求發展壯大,要的是人才。天地混沌,風雲際會,特殊的年代給有為的年輕人以廣闊的空間。劉文輝一到八師,陳洪範就任命他為二十九團第二營營長,劉文輝這才遂了心意帶起了兵。
南方護法軍政府任命熊克武為四川督軍,但他無法收籠這些早已自成氣候的王爺們,便搞了個劃分防區的製度。所謂防區,顧名思義應該是駐兵防禦的地方。但這個防區製不同。某個地方成了你的防區,你就有任命地方官並任意征收稅捐的權力,因而帶兵的各自成了諸侯。這麼一弄,四川的軍隊便如雨後春筍競相拔地而起,各自擁兵自重,接著搶占地盤,為爭地盤便打仗。從熊克武任督軍至一九三五年,四川打了四百多仗,這四百多仗無不是為爭地盤打的。人們把那一時斯稱作防區製時代。時勢造英雄,劉文輝正趕上了這個時候。
沒有這個防區製,劉文彩同樣成不了氣候。
再過兩年,劉文輝就在劉成勳手下當了二十九團團長。
這其間,唐繼堯不就職北伐元帥之職,卻樂意當川、滇、黔總司令。等孫中山一辭職,他就通電全國自任總裁了。他迫不及待要搜刮四川的錢財,將就任總裁的地方選在重慶,就職的儀式經過了精心設計,搞得轟轟烈烈。但好夢不長,不幾天,他的滇、黔軍又被趕走。原來他在分配給養和整編部隊時,還是羅佩金搞的那一套,有意壓川軍,逼熊克武就範。熊克武不同意他的作法,他就來了個倒熊戰。熊克武見川軍站在他一邊,於是再聯合四川軍閥和已經被趕到陝南的劉存厚,發動了驅滇、黔軍的戰爭。戰爭中,劉湘升成了第二軍軍長,劉成勳成了第三軍軍長,而陳洪範還是第八師師長,地位比劉成勳低一檔。
戰爭取得勝利,唐繼堯的總裁夢沒能做成,退出了四川。但熊克武與劉存厚又打起來了。因為熊克武是同盟會的,為南方革命政權委任的四川督軍,而劉存厚也是督軍,為北洋軍閥所委任。背景不同,立場也不同,勢必捏不攏。打的結果,是將劉存厚再次打到陝南去了。
在驅滇、黔戰鬥中,劉文輝表現不錯,打了勝仗。軍長劉成勳大為欣賞,想挖去這個人才,竟不通過陳洪範,封劉文輝為少將旅長!這是典型的挖牆角手段。因為這兩位雖說一個是軍長一個是師長,其實並非緊密的隸屬關係。
人們都為劉文輝慶賀,劉文輝自己卻緊張起來。隻有他知道,這一封,陳洪範怎會舒服?果然就如他所料,劉成勳這一鬧,陳洪範不敢對劉文輝疏慢,一邊自己任命劉文輝為第八師獨立旅旅長,一邊打電話指責劉成勳挖牆腳。這種挖牆腳的把戲每個軍閥都用,後來劉文輝尤其用得純熟。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同時也是一個騰飛的機會。二十五歲的劉文輝在軍中還沒學會別的本事之前,就學會了玩套路。趁一個夜晚,他拉出了他的部下和並非他部下的軍隊,從駐地眉山直奔青神,在那裏召開了一個親信參加的會議,告訴他們把部隊拖出來的真正意圖。在這之前,他就與幾位主力團長和籌餉處處長等人結拜成了弟兄,暗挖了好一陣子地道。此時一拉,就將第八師的精華拉了一多半。可見,真正挖牆腳的不是劉成勳,而是這位劉團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