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2 / 3)

她聲音發跳地問:“老五老六呢?”

劉文彩陰沉著臉回答:“送人了。”見她傷心的模樣,他轉而安慰她,“你別想七想八的。若是他們兩個聽話,那也好說;若是我劉家的骨血,我也不會這麼辦。你看看他們那個樣子,若是在我們家不愁吃不愁喝的,長大了害人不說,他們自己也不好做人。你若擔心你的以後,那倒不必。我現在沒別的親人了,除了孩子,也就是你了,我不會不管你的。”

……

以上這些敘述,可見劉文彩還頗有人情味,處理問題也能讓人理解。然而這隻是王玉清所看見的理解的,還有她沒看見的一麵,更有她不願倒出來的一麵。

劉文彩並非沒有跟淩旦兒談,隻不過他與淩君如的矛盾不是農家村姑能夠摻和進來的,才將王玉清排在一邊。抽個王玉清不在場的時候,劉文彩進到了淩旦兒的房裏,想當眾羞辱她一頓,以泄胸中的惡氣。那時他黑著臉,挺著胸,以勝利者的姿態到了她的房裏,居高臨下地問道:“你還有臉回來?”

淩君如並不像王玉清看到的那麼無奈可憐,她從劉文彩的表情中看出,靠乞求不可能再有回旋的餘地,便冷笑道:“我把一切罪過都擔在身上,你還不夠嗎?”

“你的意思是替我擔壞名聲?你假懷孕弄幾個野種也是我逼的?”

“這可不是野種,你可以滴血驗親。”

劉文彩眨巴著眼睛,不懂她說些什麼。

淩旦兒見他雲裏霧裏,心頭好不暢快,笑吟吟道:“你幹了多少女人倒是忘得快,過細看看吧,看他們像誰?”

仿佛當頭一棒,劉文彩馬上悟出他從沒想過的一些問題,開口不得。看幾個孩子,都似曾相識,卻又不知究竟是誰。但他已經明白了,他們的母親都是被他強行奸汙而後懷孕的。他望著淩旦兒,這是要她說出具體的人。但淩旦兒轉了身,並不主動告訴他,他隻在腦子裏搜索。

首先搜索出來的是他與淩旦兒在宜賓的協議,那是淩旦兒提出來的:女人由我供,生的孩子算我的。原來她那時並非一句催情的話,而是真的在不聲不響中實施。他們到底像誰?

一個姓陳的地主,找劉文彩借錢做生意,生意沒有做成,幾百大洋卻一時還不了了。他隻好向劉文彩靠攏,隔三差五去套套近乎。他的未成年的女兒纏著要跟他去玩,卻玩了幾次,淩君如的熱情讓她喜歡上了那個地方。先是跟著父親去,後來父親不去她也去;先是玩到天晚必回家,後來就跟著淩太太睡。終於有一天,劉文彩對她下手了。當她的肚子慢慢挺起來後,家裏的大門向她關閉了。她無處可去,隻好進了劉文彩的家門,由淩旦兒護著她。等她生下孩子,淩旦兒想辦法將她趕走了。她還未成年,沒有謀生的手段,家又回不去,沉重的大門外等著她的隻有一條死路。這個可憐的女孩子怎麼樣了?那孩子在幾十年後,提起自己的生母就要傷心一番。

劉文彩看上了一個寡婦,那女人死了丈夫,卻不甘於寂寞,閑逛時被劉文彩碰著,便邀她去家裏玩兒。她不敢不跟著去,心甘情願地去也說不定,反正她去了。奸宿幾天,才放那女人走。過了幾天,他們又很“偶然”地在鎮上相遇了,便再到“家裏玩”幾天。終於玩出事來了。一日那女人來找他,因為肚子裏有了孽種,要劉文彩想辦法。劉文彩找了個不敢多嘴多舌的土郎中打胎,一劑藥吃下去沒兩個時辰,便流血不止。劉文彩去看時,那女人已經虛弱不堪,加上害怕死了,拚了全身的力氣緊緊抓住劉文彩的手,淚如雨下,期待地望著他,希望他守在她的身邊。眼見這人要死了,劉文彩首先想到的是,死在自己家裏可不得了,竟然毫不客氣掰開了那可憐女子的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