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再熱衷於應酬和各類飯局了。何必大費周章?有什麼公事就在辦公室談,這不是很正常嗎?否則為何要稱之為“公事”?下班後有時候我甚至關掉了手機,特別是跟洪安兒一起的時候。我的生活離不開她,否則沒什麼意義可言,這是我現在很深刻的理解。我開始找回以前和我要好的同學和朋友,比如幫過我的張秋伊和劉文傑,比如謝寶中和石慧娟、趙偉軍和王強盛。當然我和洪安兒現在已經是公開的情侶。跟他們在家裏聊天打牌,在路邊大排檔喝酒,到郊外野餐,到卡拉OK唱歌,到操場打籃球,諸如此類。這比和那幫老總、客戶混在一起自在多了。洪安兒似乎對現狀挺滿足。她說她現在工作很開心,同事的關係也很融洽,她不想再改變什麼。而且她真的韜光養晦起來,幾個月來並沒有再展現她常常令人意想不到的光芒。她偶爾也會帶她的一些同事過來和我們的朋友一起玩。她又回到了那個簡單女孩的淳樸、好奇、開朗的本色上來,我喜歡她的這種本色。我常常能看到她和朋友們一起開懷大笑,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蕩漾在爽朗的空氣中,我的心也隨著她的笑聲一起飛翔在遼遠的天空。我絲毫沒有懷疑,她突然停止了各種各樣光怪陸離的變化,隻是因為我也不想再改變什麼,這也許就是我們共同要尋找的一種生活狀態吧。
星期天我和謝寶中他們擠在洪安兒的車上到郊外爬山。正是初夏季節,陽光明媚,和風吹拂,藍天白雲之下是鬱鬱蔥蔥的山林野草。空氣中滲著樹木的香氣,沁人心脾。一路歡聲笑語,石慧娟拿著相機興致勃勃地四處捕捉鏡頭。
洪安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警惕地問:“慧娟姐,你在照相嗎?有沒有照到我?”
石慧娟笑道:“哪能忘了你這個大美人?當然有,來,再給你照一張。”她將相機鏡頭對準洪安兒,“站好了,這裏風景不錯。”
“不要!”洪安兒叫了起來,擺手躲閃開,神色莫名其妙地有些慌張,“你剛才照了我嗎?這怎麼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石慧娟拿鏡頭追逐著她。
洪安兒邊閃邊問:“你的是數碼相機還是普通感光相機?”石慧娟說:“是普通相機,怎麼啦?嫌我的相機老土呀?”
洪安兒似乎鬆了一口氣說:“還好,我的照片不可以放在網絡上……喂,”她向我招手,“你過來,慧娟姐給我們照相。”
石慧娟揶揄:“原來要跟心上人一起才肯照呀,想羨煞旁人啊。”
洪安兒靦腆一笑:“那當然。”
我們坐在半山腰的涼亭上閑聊。洪安兒問石慧娟:“你跟寶中哥什麼時候結婚呀?”石慧娟說:“你問他吧。”謝寶中說:“本來想年底結婚,現在又有點猶豫了,前段時間房價又漲了。本來想供一套六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鬧了半天,不夠付首期,看看這兩個月房價能不能降下來吧。”石慧娟瞪著謝寶中埋怨說:“積蓄總跟不上房價的漲幅。前兩個月勉強還夠的,都是你,不聽我的。”謝寶中無奈地笑笑說:“著什麼急?再等等吧,我就不信,它還能一直漲上去。”
趙偉軍說:“你還別不信,像我的一位同事,前幾年就說要買房,結果到現在還沒有著落。整天搖頭歎氣,說咱們這些人,工作了這麼多年,都是在為房地產商打工,以後還不知道要打多少年,上輩子欠他們似的,對自己的父母也沒有這麼盡心盡力。”
洪安兒說:“不要讓房子什麼的束縛了自己的生活,房子雖然重要,但並不是最重要的,生活快樂才最重要。”
謝寶中搖搖頭說:“這是有錢人說的話,吃飽了肚子說,肉吃得太多沒好處,血脂高,該多吃青菜雜糧,差不多就是這種口吻——沒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在這個城市裏總有一種漂泊的感覺。”
石慧娟附和說:“是呀,總有一點找不到家的感覺。”
我說:“咱們活得是不是都有點像鬆鼠?找一個自己的窩,然後不斷地收集鬆果什麼的。據說鬆鼠會將吃不完的各類堅果藏在不同的地方,即使這些食物夠它們吃上一兩年的,可是它們還是在孜孜不倦地不斷尋找,希望可以找到更多。有時候它們甚至都記不清楚這些食物藏在哪裏了,可是還在不斷地尋尋覓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