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終於選中一棵,我發現他遠比我更清楚哪種樹木最適合做船,我至今也說不出我們伐倒的樹叫什麼名,隻知它很像我們叫的黃木或尼加拉瓜木,顏色和氣味都極相似。星期五把樹的中間燒空,使其成為船樣。我教他如何使用工具,他觀察一會兒後也能很靈巧地使用了。經過約一個月的艱苦勞動船被造好,看起來還很漂亮,尤其是用斧子砍劈之後——我教他使用方法,我們把獨木舟的外麵砍得名副其實像隻船了。可接著又花近兩周時間在它下麵墊上一根根大滾柱,一點一點地把它弄下水。它一旦下水,載20個人也輕而易舉。
船下水後,盡管很龐大,但我吃驚地發現仆人星期五把它操縱得多麼靈巧敏捷,讓它轉向、劃著它前進都很嫻熟。我問如可能他是否願意駕船冒險過去。“願意,”他說,“他很會劃它過去,雖有大風刮。”不過我還有一個他不知道的打算,就是做一隻桅杆和船帆,安上錨和錨鏈。桅杆很好解決,我在附近選中一棵筆直的小雪鬆,這種樹島上不少,我讓星期五把它砍倒,教他如何做成桅杆。我特別關心的是船帆,知道有許多舊的,或者說舊的破帆布,但時間已過去26年了,我也沒太注意保存好它們,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用處,所以毫無疑問它們已全部腐爛,事實上大多如此。不過我找到兩塊顯得挺不錯的帆布,隨即極其艱難地做起帆來,由於沒有針縫得既笨手笨腳又讓人厭煩(這是肯定的)。最後我做成一個三角形的醜東西,像我們在英國所說的三角帆,底部有一帆杠,頂部有一短小斜杠。英國那些附屬商帆船的大艇的帆即有此種斜杠,我很了解如何使用它,因為在本故事的開頭我曾講到逃離巴巴裏,當時我駕的船上就有這樣的斜杠。
最後的工作我又用了近兩個月,把桅杆和船帆安上。我做得很徹底,另外又做了一副小支索和前桅帆,以便遇到逆風時能協助。尤其是我在船尾安裝了一隻舵掌握方向。雖然我是個拙劣的造船工,但知道舵是有用甚至必要的,所以不辭辛勞地一直把它做好——為做舵我想過許多笨辦法都沒成功,我想我為它付出的心血幾乎同造船一樣多。
這一切完成之後,我就如何駕船的事對星期五進行指導,因為盡管他精通用槳劃獨木舟,但對帆和舵一無所知。所以他看見我掌著舵把船駕來駕去,帆隨方向的變動一會兒轉向這邊一會兒轉向那邊,真是吃驚不小,呆若木雞地站在那兒。然而他見我略為使用一下就對一切都熟悉了,成為一個優秀的水手,隻是指南針我簡直無法讓他明白。不過另一方麵天氣也比較晴朗,這一帶霧很少或根本沒有,用指南針的機會不多,晚上總能見到星星,白天見到海岸。隻是雨季除外,而那時誰也不願出去,無論從陸地上還是從海上。
如今我已在島上度過二十七年監禁般的生活,雖然同星期五一起度過的最後三年不應算在內,因為這三年完全是另外一種情況。我仍然滿懷最初對上帝及其仁慈的感激之情,守著登上此島的周年紀念日。假如我當初有這種感激的理由,現在就更是如此,事實不斷證明上帝對我一次次關心,證明我很有希望將在不久獲救。我有一種勢不可擋的感覺:自己就要脫離苦島,在這裏的時間會不到一年了。但我繼續從事耕作,像平常一樣挖土、栽種和補修圍欄,收集、加工葡萄,同樣幹著一切必要的事。
同時雨季到來,我在室內的時間更多。我盡量把新做的船藏好,將它弄到小灣處——故事開始時我曾說過從大船上做成的木排即停放在這裏。趁水位漲得很高時我把它拉到岸邊,讓星期五挖一個剛好容納下它的小船塢,其深度也正好能給它足夠的水劃進去。待退潮時我們在頂端築了一個堅固的壩,不讓水進來,使潮水觸及不到船。為不讓雨水淋著,我們在船上麵蓋了許多樹枝,相當厚密,使它像個很不錯的茅草屋。就這樣我們等待著11、12月到來,我打算那時起程冒險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