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那場婚禮是一段美麗的開場。
本以為那個男子是命中等待的宿命。
本以為那次牽手是一次永遠的承諾。
原來一切隻是以為。命運會在你自以為是的時候將你搖醒,告訴你,那些都是你自以為的夢。
短暫而甜蜜的蜜月過後,小曼發現那些快樂的時光一晃而逝,日後留給她的將是遙遙無期的孤獨與寂寞。
正如所有人預期的那樣,王庚是一個盡職盡責、辦事幹練的年輕人,他少年得誌,一路高升,結婚後的第三年,也就是1924年底,便被任命為哈爾濱警察廳廳長。
短短六年而已,王庚的能力讓眾人無不為之讚歎。
然而正如這世上陰陽相生的道理一樣,王庚將時間和精力全部投注在事業上,才能換取如此成就,他忘了,在北平還有一個家,家中還有新婚妻子,一個需要他來關心和陪伴的女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畢竟沒有真正相處過,兩個人又怎麼會相互了解呢?就憑那一眼的傾心,怎麼能抵得過天長日久的瑣碎之事?漫漫長路,真正在一起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王庚初到哈爾濱時,要求小曼一同前往。
這個名滿京城的女人正如明星一般,要來哈爾濱的消息不知什麼時候竟已傳遍這北國冰城的街頭巷尾,在那些街道的牆壁上赫然粘貼著陸小曼身著曼妙旗袍的張張海報。王庚不喜歡聲張,卻仍感覺臉上有光,有妻如此,夫複何求?他心中既是寬慰,又是感激。她就像是上天賜給他的一件禮物,隻要她在身邊,他也感到心安。
在哈爾濱的日子,王庚仍然每天忙著警察廳的公務,兩人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卻常常見不到麵。往往王庚走了,小曼還沒有起來,王庚晚上回家時,小曼卻已經沉睡多時。
這不是陸小曼心中所期待的婚姻,王庚也不是她無數次幻想的愛侶,日複一日的單調,將她的耐心一點點磨耗。
當夜幕降臨這座北城,小曼總是鬱鬱寡歡。
隨手披起一件淡粉色的繡花羅衫,移步到小院中,她未施一絲粉黛,頰間微微泛著紅暈,那是剛剛睡醒還沒有褪去的熱。盈盈的月光灑在小曼身上,映得她好似一朵盛開的瓊花。
每個白日,來往於形形色色的人中間,有時還要陪同王庚出去應酬,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身前身後風光無限的王太太。而隻有小曼自己知道,心中三千煩惱凝為心結一枚,沒有人來為她分憂。
忽然一陣涼風襲來,小曼的心隱隱作痛,連忙緊緊衣衫,回到那冷冰冰的小洋樓,這座空空蕩蕩沒有一絲生機的宮殿。正欲開門的時候,一個人突然來到身前代勞,這才發現,原來貼身丫鬟荷貞一直跟在身後,自己竟是太遊離了,一心被事情索繞,連身後跟個人都不察覺。這個小丫頭已經跟自己幾年了?她就像自己的影子一般隨行,不由得也為她憐惜起來。“荷貞,你早點兒去歇著吧,我上樓去,不用你了。”“好的,太太。”
小曼回到房間的時候,窗外已是烏雲密布,抬頭看一眼鍾,已經將近12點,王庚還沒有回來,陸小曼不知是在擔心丈夫晚些會被雨淋到,還是根本無心睡眠,因為此時她心中已經開始記掛著另一件事情了,那就是:回北平。
這樣的場景發生了很多次,小曼隻是一個人走走、一個人停停,想著往事,想著心事,回到房間想著回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