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夠得上呆若木雞了,因為半個小時過去了,我依然沒有將眼睛移開那個身影。我以前也見到不少美麗的女孩子,她們在不經意間也會有驚豔的瞬間呈現,可是即使是這樣,使我像今天這樣失態的還沒有過,因為這次和以往完全不同。現在我才知道“一見鍾情”確實存在,那些歌唱一見鍾情的歌曲也不是空穴來風的。我眼前的這位佳人,身上似乎有某種磁場,幹擾了我的思維,讓我無法思考;吸引著我的情感,讓我的視線在她身上不能移動分毫。這種讓人靈魂出竅的力量,簡直匪夷所思。我雖然沒有看她的臉龐,可是我確信我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並且幾近瘋狂。我雖然還不知道她的長相,但我已無法控製我澎湃的愛意,即使她的長相平平,我的愛也絲毫不會減少。於千萬人中,邂逅屬於自己的那個人,真的讓人感覺受寵若驚。可見真愛是存在的,它隻是受了時空的限製,不容易出現而已。

上帝似乎很眷顧我,正當我想一睹佳人芳容時,一小陣觀眾製造的混亂幫了我。她扭頭看發生了什麼事時,我看到的了她美麗的側臉,雖然隻有一小部分,但依然美極了。可她臉上的表情讓我感覺有些不對勁,讓我剛剛炙熱的感情,稍稍地冷靜了一些,她臉上的神態有種說不出的嚴肅,仿佛聖母瑪利亞般神聖不可侵犯。這多少讓我有些失望,我的意思是,讓我變得更加理性,雖然是這樣,但我的內心依然有激情在澎湃,但它們變得稍稍受控製了而已。可我很快發現,讓我的感情變得平靜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她表情的不可侵犯。我能感覺到她的表情中有某種說不清的東西,這雖然讓我更增加了對她的興趣,但又很為她擔心。如果我不是一個老成持重的人的話,以我當時的心理狀態,我會立刻走過去和她搭訕。可她並不是一個人來看歌劇的,她的身邊還有一位男士和一位與她同樣美麗,但要年輕些的女士陪著。我隻好打消了這種不明智的想法。

00為了能把自己介紹給那位女士,至少也要把她的長相看得更清楚一些,我想了一切可以想到的方法。我想挪到別的地方,換個角度觀察,可是劇場裏太擠了,根本就沒有下腳的地方。我甚至想到了用望遠鏡,雖然劇場裏有明文規定,望遠鏡是絕對禁止的。即使有,也不讓用,更別說我沒有了,可是現在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還沒有到絕路上。坐在我旁邊的同伴是最後的希望了。

“特裏波特,”我說,“我眼睛有些近視,看不清舞台,你有望遠鏡嗎?有就借給我吧。”

“你這是緣木求魚啊,我怎麼會有望遠鏡啊,沒有!”他不錯眼珠地盯著舞台說。

“喂,我有急事,”我扳過他的頭,讓他看著我說,“看那邊,不是舞台,是對麵的包房——這麼漂亮的女人你見過嗎?”

“她美極了。”特裏波特說。

“不知道什麼樣的名字,才能配上這麼漂亮的臉蛋。”

“她就是被傳得沸沸揚揚的來朗特夫人啊,這你都不知道?‘不識此人,枉稱名流’這句話你該聽過吧?她有過一場轟轟烈烈的婚姻,可惜丈夫不幸去世使她成了寡婦,她‘財貌雙全’,剛從巴黎來到這裏,就成了人們談論的焦點。”

“你和她有過接觸?”

“應該說,很熟。”

“我也想認識一下這位夫人,你能幫幫我嗎?”

“隨時可以。”

“那好,那就明天吧,我去你B公寓找你,一點怎麼樣?”

“沒問題,可是不要亂說話,我和她都不喜歡話多的人。”

特裏波特的意思我明白,我隻好一聲不吭了。而我的老朋友也樂得清靜,沒有了我的打擾,他可以好好享受這場歌劇了。

特裏波特全心投入到歌劇的同時,我仍在為看不到來朗特夫人的臉而不甘心,但仁慈的上帝還是青睞於我的,我如願以償了。雖然就在剛才,特裏波特就跟我說過,來朗特夫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但是當我看到她的臉時,我發現,她的表情看上去顯得有些冷漠悲涼,這讓她的美麗打了折扣。盡管她的五官勻稱,使她看上去美麗絕倫,但依然掩飾不住她眉宇間的死板,給人的感覺她似乎身心俱疲。但盡管這樣,她的美麗依然讓我如醉如癡。雖然來朗特夫人看上去不再年輕,可是她更加有成熟的韻味,這反而更讓我傾心,因為我天性中的浪漫因素正好與之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