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讓我去開箱子,我當然樂意效勞。我輕輕地將箱子上的釘子一個一個地卸下。就在大家以為要看到昂貴的名酒時,一個滿身血跡和汙垢的死人從箱子裏彈了出來。大家一看,這不是沙爾沃斯先生嗎!死者背靠著箱子,正好和古德費迎麵相對,一陣濃烈的血腥味蔓延開來,大廳裏也不知為什麼突然出現了煙霧,大廳裏死一般安靜。那人的雙眼則狠狠地盯著古德費,突然他像被什麼鬼怪附了體一樣,說起話來:“你就是殺人凶手!我要你的命!”說完,應聲倒在地上。
我簡直很難描述當時的情景。大廳裏亂作一團,客人們都發瘋似的往門外逃,有的人因驚嚇過度還暈了過去。但沒過多久,驚慌失措的人們就逐漸安靜了下來,他們將目光轉向古德費。此時的古德費正瑟瑟發抖,他的驚慌失措好像在暗示他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突然,他直直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撲向倒在地上的沙爾沃斯的屍體,嘴裏不停地向他懺悔。這些話,大廳裏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古德費交代了他的整個殺人經過。
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
在那個周六的早晨,古德費騎馬緊跟在沙爾沃斯先生身後,他們一起去P城。但行至樹林裏的那個汙水池時,古德費突然開槍射向沙爾沃斯的馬,然後用槍托猛砸他的頭部,想就此了結他。隨後他拿走了沙爾沃斯的兩袋錢。把沙爾沃斯奄奄一息的馬拖至灌木叢中,把他的屍體放在自己的馬上,運到離路邊很遠的一個小樹林裏藏起來。當晚,他又偷走了彭尼費瑟的馬甲、西班牙小刀和一顆體積較大的子彈。把馬甲和西班牙小刀放到了易被發現的地點,利用為死馬解剖的機會,佯裝發現一顆子彈,以達到蒙騙眾人,借刀殺人的目的。
古德費的懺悔快要說完的時候,他已經渾身無力、兩眼無光,就像虛脫了一樣。他想要站起來,但沒走幾步,就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似乎再也起不來了。他的倒下挽救了一個人:彭尼費瑟,這個差點走上絞刑架的人終於重獲自由。
寫到這裏,故事好像有了個結尾。但我敢肯定,您還有疑問:沙爾沃斯先生的屍體是怎麼放到箱子裏的?他不是死了嗎?死了為什麼還會說話?他真的是為了揭露凶手而“起死回生”的嗎?當然不是。這一切的背後還掩藏著一個人,是他安排了一切,這個人就是我。
我對古德費非常了解,他挨了彭尼費瑟一拳以後,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當天他們發生衝突的時候我在現場,我記得古德費當時狠毒的眼光。我能感覺出,這種眼光背後的人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隻要找到機會,他一定會報仇的。而且,在搜找沙爾沃斯的時候,古德費竟然發現了那麼多“證據”,尤其是從馬的前胸取出了那顆子彈,更使我對他起了疑心。子彈是從馬的前胸穿過去的,按理說不應再在馬身上找到子彈,但古德費居然在解剖時又發現了一顆。這顆子彈是從哪兒來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古德費做的手腳。之後,我花了大概兩個星期的時間,到處找沙爾沃斯先生的屍體。我當然不會在道路附近尋找,那裏不會有什麼發現,我是在離道路較遠的偏僻處找。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在一個小樹林裏的枯井中發現了屍體。
下麵的安排就不費什麼腦筋了。我記起沙爾沃斯先生曾經許諾給古德費一箱馬高克斯酒,所以,在弄到一箱酒後,我就將屍體放入箱子裏。我特地買了一根長約一英尺的鋼絲彈簧,把彈簧的一頭固定在屍體的頸部,接著就把屍體放進酒箱裏,讓屍體卷曲起來。這時候,係在屍體上的彈簧也卷曲起來,我將箱子壓死,並在蓋子的周邊釘上釘子。我知道箱子裏彈簧的威力之大,隻要一打開箱子,屍體就會蹦出來,而我也正等著那一天的到來。之後,我把箱子運到外地,再從外地把箱子寄給查爾斯·古德費。那封信也是我寫的。我暗中讓我的傭人在古德費舉辦晚宴的八點鍾把箱子運抵他家。
“你就是殺人凶手!我要你的命!”當然不是沙爾沃斯先生說的,而是我說的。我經過長時間的練習,已經可以和沙爾沃斯先生的聲音相差無幾。由於當時晚宴大廳一片慌亂、驚恐,許多人已經喝醉,古德費也心中有鬼,所以,我模仿沙爾沃斯發出的聲音非常成功。那些血腥味和煙霧,是我事前準備好的藥水和生物煙。至於古德費說出自己的罪行,我並不感到驚訝,我驚訝的是,他會在說出事實後當場死亡,這可能也是許多人沒有想到的。
這件奇事真相大白後,彭尼費瑟又回到了拉托爾巴勒,名正言順地繼承了巴納巴斯·沙爾沃斯先生的所有財產。對於自己以前的種種不羈行為,他發誓要痛改前非。朋友又回到他的身邊,生活又美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