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序言——日月為明,容光必照(2 / 2)

聽到遙遠而清晰地呼喚。心中漸次升起的正念、正信、正覺,是來自純真本我的召喚。我尋回它,即將奉持它,如奉持心中的蓮花。

故事的男主角——尹長生,藏名“索南次仁”,亦是長生之意。這個名字,來自李白的那首詩《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在許久之前,我已認定,這是我小說裏必將用到的名字。

尹長生的故事,可以看做倉央嘉措的現代版。兩人都是突然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從一無所有變成應有盡有。但又心有不足,存在種種掙紮。生命的矛盾在於,不是滿足了物質和地位,心性就能得到徹底的自由和圓滿。心識的混沌正是現代人所有精神疾困的根源。

市麵上有很多寫倉央嘉措的書,很多人談論倉央嘉措,解析他的詩或人。倉央嘉措是不可解的,起碼不可單純作為一個情聖、情僧來理解。

我將倉央嘉措寫入故事,塑造了長生這個角色,希望能夠更全麵地詮釋“倉央嘉措”這個符號所蘊含的精神意義和價值。

倉央嘉措存在的意義,不是浪漫和叛逆,顛覆了眾人對活佛的理解,迎合了眾人對愛情的喧囂期盼,他昭示人性的自由廣闊和覺悟的可能。他的境遇和狀況,他的痛苦,在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呈現,隻是方法和形式不同。

我所擅長的不是寫情節,因此故事並不複雜,情節亦不算跌宕起伏,靠的是文字所營造的意境和意蘊。意圖寫出人物在不同的時段,對生命的理解和困頓。

生存的價值和方式該如何抉擇?人所尋覓和追逐的最終答案是什麼?孤獨感與生俱來,焦慮感與日俱增,物理的鄉關和精神的鄉關混淆不清,生命的根源在哪裏?

無論是生活在何方的人,愛與救贖,死亡與再生,糾纏與解脫,幻滅與真實,拘禁與自由,都是命定的主題,這也是這個故事要探討和應答的內核。

微言大義,我所能給出的不是答案,是屬於個人的理解。

對愛心存執念,生死大關,覺悟超越——這是我在這本書裏書寫的內容。

人性有種種弊端,亦有種種珍貴。得到和放下,同樣不易。修行是希望和失望反複交遞的過程,是可能終此一生都無法抵達和完成的事。

從當下開始,比永遠踟躕不前要好。

修行,不僅是佛教徒所為,它應屬於每一個升起覺悟,試圖超越煩惱拘禁的人,以自身真誠認可的方式,對生命做出的探討和回應。

日月為明,明者為覺,覺而後悟。生而為人,不應泯滅本來的靈性之光。

慈悲喜舍,是這本書傳達的意念核心。

如我當年借紅樓一夢中賈惜春這個寥寥數語的人物,寫出了《惜春紀》,那是一個關於女性,自證覺悟的故事。我自信表達了自己當時要表達的理念,即使它並不完善圓滿。但我深信,懂得的人,會懂得,喜歡的人,會喜歡。

而今這部小說,背景放在現代,主角為男性,和《惜春紀》遙相呼應,如日月交輝呼應。

《永嘉證道歌》言:“在欲行禪知見力,火中栽蓮終不壞。”信然!我的小說,從來隻與自性的覺悟相關。

超越性別、出生、境遇、種族、信仰,超越這人世交付給我們的種種身份標簽,認知的困縛,宕開胸懷,接納無常變幻,做一個真實坦蕩、端正敬直的人,獲得長久的安寧和喜悅。

慈悲的愛人即自愛,此生縱不能無憾,亦求無悔,問心無愧。在自省中覺悟前行,度過短暫的一生,這便是此時我所認知的“長生”和“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