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帝都,已是暗流狂湧,似乎隻要一個引子,便要掀起狂風巨浪一般,本是日日熱鬧的街市,皆莫名地安靜了下來,一向在路上閑散遊走的公子哥也不見了蹤影,行人走路皆是埋頭匆匆趕路的模樣,似乎一抬頭就會有不好的事情降臨到自己頭上一般,便是那喜歡在街頭吆喝的小攤販近幾日也沒了聲響,隻是安安靜靜地賣著自己的商貨。
一路由桐城趕往溯城,每隔四個時辰百裏雲鷲便會接到一封飛鴿傳書,他從未將信上內容告訴白琉璃,白琉璃亦沒有問過他關於飛鴿傳書上的任何一個字,隻認真地每隔一個時辰便為他把一次脈。
並非白琉璃心中沒有疑慮,夏侯義既然想除掉百裏雲鷲,就不可能讓他安然無恙地回到溯城,而他們這一路卻走得極為通暢順利,頗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的味道。
隻是,百裏雲鷲不願與她多說,她便不會多問,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間,皆透著從容不迫,這樣便已是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慮。
離開莽荒之林的第六日正午,百裏雲鷲的馬車駛進了溯城地界,那一路隨行在馬車周圍的十名黑衣人如暗鴉消失在夜裏一般,瞬間離開了馬車周圍不見了蹤影,百裏雲鷲亦是下了馬車,上了另一架外樸實內也普通的馬車,便是連車夫也換了,不忘淡笑和白琉璃解釋,“回了溯城,自然要有雲王爺該有的樣子。”
白琉璃隻是在換馬車前替他把了一次脈,讓他服下兩顆藥丸後才抬眸看他,靜靜問道:“百裏雲鷲,你確定你回到溯城能安然無恙麼?”
“琉璃擔心我嗎?”百裏雲鷲看著白琉璃的盈著關心的眼睛,看著她嬌俏的鼻尖,不由地抬起手在她的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淺淺而笑,“琉璃隻管等著我娶你便好,其他的不用擔心。”
“這一次,沒人能攔得了我。”
雖說如此,但當百裏雲鷲的馬車行到城門前時已是門禁時分,白琉璃的心還是擰緊了,隻是如百裏雲鷲所說的不用擔心,馬車並未在城門受阻,城衛竟是連盤問都未盤問便放行了,隨後隻聽噠噠噠的馬蹄聲急驟響起,似是往王城的方向而去。
百裏雲鷲眼瞼輕闔,似是在閉目養神,白琉璃輕撩開厚厚的棉簾子,望向馬蹄聲消失的方向,心有些沉重,百裏雲鷲在澤國的權力力量,大到了何種程度?
若他沒有權力,夏侯義不會想要殺他,而他手中的權力必然已達到震主的程度,才讓夏侯義敢於把三大世族牽扯到這一場所謂的比試中來隻為除掉他。
思及此,一道寒芒在白琉璃眸中閃過,使得她不禁微微眯起眼眸,夏侯義既然敢把三大世族一並牽扯到想要除掉百裏雲鷲這件事情中來,或許從一開始,他心中就有要將三大世族從澤國拔除的想法,十年前,三大世族鼎盛,如今,依舊鼎盛的隻有蕭家,夏侯義想要將已然衰敗的穆家和白家除掉可謂輕而易舉之事,隻需一個契機,隻需給他們扣上一個像給百裏雲鷲扣上的叛國的罪名,如今的白家和蕭家絕對逃不過滅門的命運。
而穆家和白家乃至雲王府之所以沒落,皆因十年前的突變,白家家主白致與其三子全部戰死沙場,穆家家主穆池在沙場上為救白致受重創而臥床十年,雖然夏侯義已給白家追封,給穆池加爵,然兩家還是一年年的沒落了,至於雲王府,在雲老王爺的忽然死亡之後更是比穆白兩家還要被世人所遺忘,而三家的沒落,帶來的卻是澤國在曜月霸主地位的奠定與穩固。
“功高震主……”白琉璃眸中的寒芒閃耀不定,因著這個世界的白琉璃而縈繞在心頭的迷霧似乎在一瞬間全都散去了,望著隻搖曳著幾盞白色風燈的黑沉街道喃喃了一聲。
“琉璃想到了什麼?”白琉璃的聲音雖然輕得隻有她自己能聽到,然她的話音才堪堪落下,百裏雲鷲涼涼淡淡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微闔的眼瞼此刻已睜,目光落在白琉璃的側臉上。
“沒什麼。”白琉璃沒有別眼看百裏雲鷲,亦沒有將心中所想告訴他,隻微微搖了搖頭,隻聽百裏雲鷲道,“琉璃想要知道的事情,我會都告訴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