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琉璃轉頭看向百裏雲鷲,看著他微微彎了彎眉眼,“當初答應嫁給你這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由之一,現下卻不是重要的了。”
“是嗎?”百裏雲鷲亦是淡淡一笑。
“嗯。”因為她找到了比之前所有理由都更重要的理由。
“回了溯城還不將麵具戴上麼?”百裏雲鷲含著淡笑的眉眼讓白琉璃笑得眼角眉梢愈彎了些,欲放下撩開的車簾挪到百裏雲鷲身邊,卻在最後一眼看向外邊的街道是頓下了手中的動作。
隻因,本該黑沉沉或許隻有幾戶人家門前亮著昏黃風燈的街道,此時竟是十有八九的人家門前廊下都掛著兩盞白燈籠!
此條街道是溯城的富商居住的片區,商人一向信命信風水,斷斷不會無緣無故在自家門前掛上兩盞不祥的白燈籠,且還不止一家,而是整條街道上幾乎家家戶戶。
怎麼回事?白琉璃心尖浮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一條街上居住的商人,十之八九不是受過蕭家的恩德,便是在生意場上與蕭家有不可分的關係。”百裏雲鷲自然透過白琉璃撩開的車簾中看到了外邊的景象,隻涼涼地掃了一眼那慘白慘白的白燈籠後,將放在手邊小幾上的獠牙麵具拿起,扣到了臉上。
白琉璃放下車簾,將目光定格在百裏雲鷲的獠牙麵具上,似在等著他將沒說完的話說完。
“蕭家有大喪事,這些商人自然要深表哀傷。”百裏雲鷲扶正臉上的麵具,“蕭少公子歿了,不知蕭家現下如何。”
白琉璃一怔,蕭安心……死了?
當百裏雲鷲的馬車剛到王城城門時,暗沉沉的蒼穹忽然飄起了綿綿白雪,王城城門前,兩溜兒共約二十名太監宮女正恭恭敬敬地迎候著,見著百裏雲鷲的車架在城門前停下,領頭的約三十五歲年紀的太監立刻領著頭大聲恭敬道:“恭迎雲王爺回城!”
領頭太監的話音剛落,餘下二十人緊隨著異口同聲喊著同樣的,二十人的聲音在入夜的寒冬中顯得異常震耳。
隻聽馬車裏的百裏雲鷲淡淡笑道:“原來曹公公不在宮中還會有人認得出本王的車架,可真是難為公公了。”
百裏雲鷲的話一出,隻見為首的太監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卻又很快消失,立刻躬身垂首一派謙卑道:“雲王爺身份尊貴,奴才不敢不識。”
“是嗎?”馬車裏的百裏雲鷲聲音冷淡得如同蒼穹飄下的白雪,“那辛勞公公領著這麼些人大寒冬的在此迎候本王了。”
“能迎候王爺是奴才們的榮幸,萬萬擔不起辛勞二字。”為首的太監又是將身子深深一躬,有些誠惶誠恐道,“奴才奉王上之命已備好軟轎在此等候王爺,還請王爺下馬車乘轎前往養心殿。”
“哦?換了規矩嗎?”百裏雲鷲的聲音稍稍揚了揚,隻見厚厚的棉車簾從馬車裏輕輕掀開了一條縫兒,外邊的人瞧不見車廂裏絲毫情況,卻已足夠車廂裏的人觀察到外邊的情況,隻見車簾放下時百裏雲鷲的聲音依舊冷淡,“公公隻備了一頂軟轎,可本王馬車裏卻是還坐著本王的妻子,隻怕公公是要白跑這一趟了。”
“雲王爺,這……”為首的公公眉心一皺,這為難抬頭時,隻聽百裏雲鷲一聲“走”,載著他的馬車已往王城裏滾轍而去,讓守在城門的一幹人等盡愣住,便是連守城的侍衛都不知自己該不該衝上去攔。
為首的太監卻是很快反應過來,隻見他眼神一凜,眸光陰冷,哪裏還有方才謙卑的模樣,冷冷地衝二十名太監宮女道:“還不快去隨侍?”
為首的太監話音剛落,那本是恭敬低頭站在城門兩側的太監宮女瞬間轉身往百裏雲鷲的馬車跑去,然與其說是跑,不如說是飛掠,速度之快令守衛城門的侍衛皆瞠目結舌,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飄著雪的夜色中哪裏還見一絲人影,然城門兩側的兩溜兒腳印卻明明白白地顯示著這兒方才的確有人站立過。
而當他們回過神來時,隻有那為首的太監對他們友好卻謙遜地微微一笑,繼而也轉身消失在王城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