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中國文壇綻放的第一朵鮮花(1 / 2)

(第一部分:蕭也牧悲劇實錄)

我最早知道有一篇叫做《我們夫婦之間》的優秀短篇小說是1989年。那年,被人們尊為“國刊”的《人民文學》雜誌,編印了一本精美的“創刊四十周年紀念”冊。紀念冊扉頁是1949年9月毛澤東應首任主編茅盾之請為《人民文學》創刊的題詞:“希望有更多好作品問世”。正文開篇則是概述《人民文學》四十年輝煌曆程的《合訂本作證》。該文自豪地說:“一批來自解放區的作家、詩人,成為《人民文學》初創時期的主要撰稿人。我國現代文學前輩的重要文章,大多發於《人民文學》。新中國文壇上第一批湧現的新作者,在《人民文學》上獻出了他們的處女作和成名作。”接下來,列舉了這批“文學精英”所寫出的好作品,赫然排在首位的,就是蕭也牧的《我們夫婦之間》!

1999年,我在作家出版社主持“中華人民共和國五十年文學名作文庫”的編選和出版工作,約請陸文夫、崔道怡主編《短篇小說卷》,該卷的首篇,也是《我們夫婦之間》。小說文末注明:“1949年秋天,初稿於北京。重改於天津海河之濱。”這就是說,《我們夫婦之間》是一篇幾乎與新中國同時誕生的小說,是當壇文壇上綻放的第一朵鮮花。它原載於《人民文學》1950年第一卷第三期,那時我還是不足10歲的放牛郎,因此,直到1999年,我才第一次看到這朵“重放的鮮花”。

熟悉當代文學史的人們一定記得,在改革開放之初,上海文藝出版社推出的《重放的鮮花》曾轟動一時。《重放的鮮花》是一部多人作品合集。1956年至1957年上半年,“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政策給中國文學帶來勃勃生機,出現了一批眼光敏銳、關注社會問題的青年作家和詩人,產生了一批揭露社會弊端的特寫和小說。不久,“反右”運動給這批青年作家帶來厄運,其作品被徹底否定,打成“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大毒草”。二十多年後,這批包括王蒙、劉賓雁、陸文夫、劉紹棠、鄧友梅、公劉、流沙河、李國文在內的當年的青年作家獲得平反改正,重返文壇,成了新時期文學的領軍性人物。蕭也牧也是被錯劃的“右派分子”的,隻因他的作品早在建國初期就被封殺,幾乎被人遺忘,像《我們夫婦之間》這樣開風氣之先的重要作品,就未能得以收入《重放的鮮花》,再見天日。但有心的當事人是決不會忘記這朵新中國最早綻放的小說奇葩的。1985年7月9日,《人民文學》第一任小說組組長的秦兆陽撰文回憶說:“《我們夫婦之間》原稿的文風非常樸實、自然、簡練,字跡也十分工整清秀。那時《人民文學》來稿的水平很低,不作修改就可以發表的稿子幾乎沒有,收到這樣主題新鮮而又不必加工的稿子,自然喜出望外,所以就一字不動,立即選送主編審查,在《人民文學》上發表出來了。”(《隨筆》1987年第4期)請注意,審查批準發表《我們夫婦之間》的主編,正是時任中華全國文學工作者協會(1953年改名為中國作家協會)主席的茅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