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蘭摧玉折文字有靈(2)(1 / 3)

遠生的好友陳叔通等,在上海為遠生的小棺材又加一外棺,然後送其回故鄉九江。於是送葬的親友隨遠生的靈柩登船順長江漂流而下。

遠生的妻子餘長貞,這些天茶飯不思,悲慟欲絕。遠生的死對她猶如晴天霹靂,她總是泣不成聲地自語:“真想不到,真想不到,當年我倆成婚時請人合過八字,那人預言,你活不過三十二歲,怎麼偏偏就被他給言中了……”遠生剛六歲的長子席群見母親悲傷的樣子,也在旁一個勁地痛哭。

九江的親屬及朋友們聚集在九江體仁堂為遠生舉行祭奠大會。許多人為他鳴不平:“生奪其命,死汙其名,彼何人者;以文累身,以智速禍,寧非天耶?”“眼觀滄海逃秦帝,淚灑荒江哭禰生。”

羅亨融悼念遠生之作如下:早知平日冤親,何必分明問仇者;熟計苟全性命,願將愚魯視來生。

梁啟超也為遠生撰文:研幾之深,進德之猛,我愧不如,奈天靳晚成,績學為才名所掩;群萌未晤,大難未掙,君何能瞑,倘海填冤憤,精魂挾歌力歸衷。

辦理完喪事,清點了錢物,遠生的遺產約3萬元。因遠生的孩子幼小,長子席群六歲,次子席椿三歲,三子席棠二歲。所以由李盛鐸、張元濟、史量才、黃溯初、黃炎培、陳叔通、劉厚生、燕賜希、胡樹楷等好友共同商議後決定,委托陳叔通將這3萬元存人上海浙江興業銀行,並由他和劉厚生經營,按月把息金分別彙寄或捎給黃遠生的長子黃席群母子及住在上海的黃席群的庶母和兩個弟弟。

大家最後還在遺產議定書上一一簽名。

自遠生遇難,他的生前好友為他接靈,買棺材,辦喪事,還百般關照他的妻兒。難怪有人感慨地說:“遠生一生豪爽,死後乃有人為之扶孤。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遠生的靈柩到了九江後,停放在寺廟裏,一直沒有下葬。民國八年,遠生的叔父,一位前清老秀才親自看了風水,在縣城南門外15裏,一個叫桂家嚨的地方,選定路邊山坡上一塊地作墳墓。墳前豎了一塊醒目的石碑。《九江黃君墓誌銘》,由與遠生有同鄉師友之誼的李盛鐸撰文,曾當過參議院議長的林長民先生書寫並篆刻。

墓誌銘記載了遠生的生平,也算是對他人格和業績的評價:

黃君遠庸,名為基,以字行江西九江人,世居城南之仙居鄉。曾祖鳳樓,道光中進士官安徽知縣,有惠政。父儒藻,文采秀發,為邑名諸生屢試不第,以微官遊浙未竟厥施。母姚氏,溪(漢)上名族,習禮明詩,君之問學實資母教,君少隨官讀書四明多交其地文人,故其為文也關中而肆外。年十五歸應府縣試得前列逾歲補博士弟子員癸卯泰(黎)於鄉甲辰成進士以知縣即用,時朝廷設進士館,新第之授京職者得入館肄業或遊學外國三年程其功課以為高下而遷除之。君不得京職而深有誌於遊學,謀於當事屢(所)請乃許,於是赴日本人中央大學習法律科,服勉研索聽夕無問,且以餘力旁及英吉利文字。巳酉秋學成歸國,調郵傳部奏改員外郎,時掌部者為徐尚書世昌、汪侍郎大燮、鹹(成)相引重派參議廳行走兼編譯局纂修官,會部纂郵電航路四政條例成書將綹(繕)進前缺例言,諸員皆以時促不敢任,堂上官以屬君給劄郎(部)署,不逾晷成數千言,敘述詳瞻,文詞淵雅,閱者歎服。辛亥之春,同人集資設法政講演所於海王村南,推君為講員。君始終其事演述無倦,學子傾心(必)。君東遊之歸也適餘亦歸自歐西,同僦居於海岱門內,君方肆力於文學又有誌於朝章國故(政),餘語君以西人諳近世掌故者多為新聞撰述家,君從事新聞記者之業實基於此。壬子以後部長留君任事,而君絕意進取,謝不往。時燕滬諸友多以新聞論著相屬,君亦專以自任,每一草出,都人傳觀,有紙貴之譽。然論治不能無低昂,論人不能無貶否,以故名益盛而仇者忌者日益滋。甲寅以後,兼充律師,名法既精辨才又肆與開獄訟寥無數端輒操勝算,國人尤屬耳目焉。乙卯春夏之交,嚐告餘將遠適歐美覘其政治。餘知君於所治二業厭倦深矣。七月二十四日不別友朋乘鋒車適滬,蓋慮友朋之尼其行也,既任摯友遷其資孥,自乘扁舟重遊三島,居數日仍東指桑港昔日諸侶方相與問訊屈指行程,而忽傳君風神朗澈和易近人簪歸交錯之時,君一至則夷(談)諧泛演,四座春生稽於相人理無凶折至其親師重友濟人之急,識與不議聞君風義莫不齊帝,久居東邦緙2彌廣,每當宴集,識君者輒促君致辭,音響方終,讚歎盈耳。聞君凶問鹹奔走告語,太息彌襟謂此才之不易得也。餘以葭莩交君三世索居京邑,時聞足音自維孱病朝露有期將以未定聚殘勞君於錄何圄小別遠隔九京天道人事其胡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