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於光緒十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卒年三十二歲,娶餘氏,妾王氏,子三皆幼,邦人諸友痛國寶之殞憚生才之難相與追溯平生,述其行誼俾職老乘者有所考焉。若搜集遺文編次成軟尚有待於二三日君子同裏李盛鐸撰。
桂家嚨地處廬山北麓,憑高望遠,風景幽美,遠生之魂,可以安息。
遠生的摯友林誌鈞,每每念及與遠生的交往,就悲憤地說:“像遠生這樣一個人,無影無蹤的就算消滅了嗎?不,他雖然死了,而他的言論,他的精神,仿佛還是活潑潑的,何嚐是真死呢?”
林誌鈞決定把遠生所作的文字編輯成書,以作紀念。從遠生遇刺身亡的第二年,他就開始著手整理、搜集散落在各種報刊的遠生作品,整整花費了四年的時間。
由於遠生自己向來不留底稿,使林誌鈞困難重重。本來遠生出京後,家裏好像還留下報中抽剪的新聞日記一個本子,當時想不到他會死,也就不留意,事後要尋這一個本子,怎麼找也找不到了。在北京幾家報紙發表的文字,有的報館已經停辦,有些雖然沒有停辦,但他去查該報館的舊報,總是沒有。托他們轉尋別的舊報更不用說了。在上海尋覓舊報也頗困難,前前後後,他不知托了多少人,沒有一次達到目的。因此林誌鈞感歎:如果在別的國家的報館尋覓舊報決不會這麼困難。我們的社會,隻顧今日,不顧明日,所以報館出報也就出一天算一天。看報的人過眼也就扔了。大家都沒有保存的思想,短命的心理,不親切的人情就此也可見一斑了。
遠生的文字,除了報紙以外,還有替別人做的序文和寫給別人的信劄,可是到了要找的時候也都找不著。多虧了陳慎侯(承澤)替林誌鈞在上海借抄了時報、申報上的遠生通訊。梁漱溟給了他一篇遠生的信。後來又想法在北京找了些材料。林誌鈞最後遺憾地說:“恐怕找不到的還有不少,到如今我也沒本事再找了。”
林誌鈞從收集的遠生文字中認真選出約十成之六的文章,編輯成《遠生遺著》四卷。卷一為論說38篇;卷二為通訊51篇;卷三為通訊53篇;卷四共221篇,其中通訊53篇,時評18篇,雜文8篇。內容分為三類,即關於政治問題;關於新文藝;關於人生問題。
林誌鈞在為該書撰寫的序言中說,遠生的才具和性情,既不是政治家,又不是政客,也不是政治學者,隻因為他做了新聞記者,雖非政客、政治學者,也不能不談政治,這就是他多發政論的緣故。他的政論,全用評判的態度,根據的材料也很正確,絕不肯“信口開河”地亂說。他常常發感慨,以為新聞記者須有種種素養,須尊重彼此的人格,敘述一事要調查研究,恰如其分。他要做一篇通訊,拿起筆來寫,在他來說是一點不費腦力的事,所費力的,就是一一搜集材料,差不多要直接由本人得來的消息,和事主對證明白,才肯相信,才去評論。偶然也有聽錯了的話,得到真實消息後,立即更正。他對於職務的忠實,真有不可及的地方,這也是他人格表現之一端。他不說假話,不說空話,論人論事,實事求是,並不因為熟人氣味較近而帶著有色眼鏡。他對三大勢力的警告,絲毫沒有偏袒哪一黨的意思,是公平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