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後繼有人故事沒完(1)(1 / 3)

●遠生的長子黃席群,自幼有神童之譽。

●陳叔通和劉厚生,總是把錢準時彙到他們手中。

●死又何足悲,生又何足喜,遠生的先見之明百年後也不會磨滅。

●公元1956年11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內務部電報指示。追認黃遠生為烈士。

●各大學新聞係師生及研究中國新聞史和近代史的學者,想買一部《遠生遺著》作參考,到處都買不著。

●有人說,他是中國舊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一個以筆作槍的愛國英雄。

●1992年,盜墓賊看到黃遠生墳頭上的墓碑,新鄉人說是文物,便動手挖墳盜寶。

遠生的長子黃席群,自幼聰明,博聞強記,有神童之譽。母親一生隻生育了他這麼一個兒子。生他時難產,產鉗在嬰兒脖子上留下一個永久的疤痕。他很弱小,出生後三天不睜眼睛,是庶祖母用棉花滴奶,把他喂養活了。

黃席群從金陵大學畢業後,在國民黨中央通訊社供職。他總忘不了父親的生前好友為著扶孤的那份責任,對他和弟弟們給予的關心幫助。本來父親遺留的錢,由陳叔通、劉厚生二位先生共同經營,後來因為陳叔通是興業銀行的董事,便由劉厚生一人經營。劉厚生,名劉垣,字厚生,江蘇常州人,民初曾任農商部次長,以後一直經營張謇(季直)的大生紗廠。無論是陳叔通還是劉厚生,他們總是把錢準時彙到遠生的眷屬手中,使一家大小衣食無憂,兄弟三人能按部就班地完成學業,直到大學畢業以後好幾年才不管了。

民國九年,陳叔通路過九江,特意上岸探望遠生的遺孀和兒子,還帶著席群到1 5裏外的蓮花鄉為遠生上墳祭奠。

黃席群在南京金陵大學讀書及後來在中央通訊社任職期間,劉厚生每次路過南京幾乎都要寫信或打電話約席群到下關旅館去吃飯,詢問其學習和工作情況。在抗日戰爭的艱苦歲月中,陳叔通和劉厚生籌劃並督導遠生的次子席椿、三子席棠由上海赴德國留學,分別攻讀無線電和地球物理專業。後來二人均為大學教授。

1931年,商務印書館向內政部申請審定,準備重印《遠生遺著》。部方認為其中《對三大勢力之警告》、《記者眼光中之孫中山》等五篇應該刪削掉。遠生之子席群不同意。直到1934年,陳叔通、陳陶遺與主持申報的史量才商定,由申報館出資500元,將該書交上海科學公司重印,將上述五篇別為附錄,印成薄薄的一本小冊子同時發行。1938年1月又印發了增訂初版,書為二冊,由黃席群作序,書中補了《與陳叔通書》、《與傅分文之書其一其二》、《親民電報彙編序》及《小叫天傳》、《新茶花一瞥》共六篇。後麵這兩篇談論戲劇的文章正是林誌鈞當初選編時多方托人在上海轉抄而始終未抄得的,是一位親戚在常熟某家小報上看到後剪寄給編者的。

在此增訂初版印發之前,席群分別請父親的生前好友關賡麟、張君邁為此書寫序。二位欣然應允。席群在金陵大學拜訪關賡麟時,關就像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到遠生的兒子已長大成人,且慷爽好學,循循克家,關感到很是欣慰,對席群回憶說:三十二年前在北京我與令尊相識,同在郵傳部共事。我去歐美回來後轉人郵傳部,那時黃先生去日本留學,歸國後我們又在同部任職,辦公之暇從事新聞業,時時相見於人海中。黃先生健談又好客,論議風生,常常使四座傾倒。當時被譽為中國三少年的,就是黃遠生與張君邁、藍公武。黃先生尤其善於條理文字,是天生做新聞記者的人物。他主持的報紙風行一時,不脛而走全國。他與其他同業者不一樣的是,論事不存成見,爭辯中能尊重對方的人格,肯認自己的錯誤,這都是個人修養的美德。其論文藝,第一義在大膽,第二義在誠實無欺。自民國初元以至三四年間,國事操在項成之手,黃先生在《少年中國周刊》、《論衡雜誌》、《庸言》上發表論著最多,其責備諷刺警告項成及其左右,為說百端,不少隱避。說我國的政治家是不倒翁,是皮球、是豬脬,是琉璃蛋。說政客無節操無主張,一以便宜感情用事。批評之言,逆耳至此,人所不敢而君能之。

關賡麟所寫的序文中說:“當時海內名記者寥落可數,黃遠生初與丁佛言、劉少少齊名,而其終乃先邵飄萍、林白水及禍。豈不哀哉!”

張君邁的序寫於1937年2月。張見到席群時頗為傷感,悲痛地說,當年在倫敦聽到遠生遇難的噩耗後,就常想寫一篇紀念文章,今日你來索文,正好補上以前的過失。他回顧了二十五年前與遠生共同創辦《少年中國周刊》的情景,還特別提到當年帝製風潮,他自德國去英國時的一段經曆:經駐英使節施植之的介紹,張認識了《每日先鋒報》的某編輯,就在先鋒報上投登了一篇稿件,力言袁氏背叛共和國體之非。此文被北京《英文導報》主筆陳友仁先生轉載。袁世凱知道後,就電告駐英施植之查究。施派館員曹雲祥找到張說:“孫文拘囚的房子還在,如果先生在英國再有文字登報,惟有以對待孫文的辦法對待。”張回答:“公等此言既出口,我隻有視為使館負責人之言,將報告英國政府以求保護。”大概也知道這種違犯公法的舉動,可一不可再,曹便說:“這是與先生戲語,並非真有為難的意思。”後來國內反袁鬥爭廣西繼雲南而起,張君邁請發護照返國,使館中填日月堅持要用洪憲元年的官印。張堅決反對,並就此事在英國大加宣傳。一天,他去吳稚暉先生寓中拜訪,適逢吳自閱報室回來,一見麵就對張說,黃遠生在舊金山被刺。張君迓慨歎,反袁之同誌,如遠生這樣的人,竟死於非命,這是政敵之誤會所致。但死又何足悲,生又何足喜,遠生的先見之明百年後也不會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