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就是一年前慘劇的發生地。那個房間稍微大一些,屋外便是陽台,隻要能到陽台上,那兩人就有救了。
然而正像信上說的,通往陽台的出口也裝了防盜門,鎖得死死的。整套屋子裏,隻有和陽台相鄰的那扇窗戶沒有封住,還留給他們一絲希望。
此時正值深夜時分,對麵的樓上漆黑一片,林娜在如此境地看到這樣的情形,覺得整個世界都毫無生機。不過很快她又心中一動,滿懷期待地說:“隻要等到天亮,對麵樓上的人或許能看到我們。”
劉洪往外望了一眼,搖頭道:“隔得太遠了,恐怕看不清楚……而且就算有人看到了又怎麼樣?他們根本不會想到我們是被困在這裏。必須想辦法到陽台上才行。”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推了推麵前的玻璃。
這是老式的外推窗戶,但受力後卻沒有一點鬆動的感覺。劉洪定睛一看,才發現鐵製的窗框都已和窗架焊死在一起了。他屈指在玻璃上用力敲了兩下,聲音沉悶,他皺了皺眉頭,對林娜說:“你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我們得把這玻璃砸開。”
林娜出去,過了一會兒,劉洪聽她在客廳中喊起來:“你來看看這個東西行不行?我搬不動。”
劉洪來到客廳,見角落中有個四四方方的東西,竟是一個小小的保險箱。這箱子雖然不大,但通體都是由鎢鋼製成,頗為沉重,劉洪使足力氣才把它抱了起來。兩人一路把箱子抬到大屋的窗戶前,劉洪稍微歇了口氣,說:“你聽我的口令,我數到三的時候,就一起把箱子扔到玻璃上。”
林娜點點頭,兩人慢慢聚起力量,數到“三”時,保險箱飛了出去,堅硬的箱體撞在窗戶上,發出一聲悶響,但那玻璃隻是微微顫了兩下,絲毫未損。保險箱重重地落在地上,將木質地板砸出了一道凹槽。
兩人躲開彈回來的保險箱。林娜失望至極地搖了搖頭:“沒用的。他沒有騙我們,這是鋼化玻璃,砸不碎的。”
劉洪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兩人麵麵相覷,然後又不約而同地茫然四顧。夜色幽暗,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孤獨和恐懼在靜謐中彌漫開來,冷颼颼地滲入了他們的肌膚。
信上描述的情形真實地展現在了他們的麵前。林娜隻覺得一陣陣冷汗泛遍了全身。這間封閉的屋子突然間變得如此悶熱,密不透風,幾乎令人無法喘息。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顫抖著問劉洪:“我們……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劉洪沒有回答,他撲到床前,拿起了之前被他丟下的那隻手機,胡亂按了幾下,然後氣惱地將手機重新摔回了床上。他忽然又想起什麼,忍著傷腳的疼痛一頭紮進了衛生間裏。林娜也惶惶然地跟了過去。她走到門口時,見劉洪雙手撐在水池沿上,正緩緩地轉過頭來,他眼中布滿血絲,臉上是徹底絕望的神情,從喉口擠出一個嘶啞的聲音說:“……沒有水,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這屋子裏沒有水……他,他是要把我們困死在這裏!”
林娜的心驀地一沉,愈發覺得胸口憋悶得難受:在這樣酷熱的天氣,如果斷了飲水,他們的生命就處在岌岌可危的懸崖邊緣。“為什麼?”林娜帶著哭腔問,“他為什麼要這樣?”
“懲罰。”劉洪瞪眼看著林娜,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他已經說了,這是懲罰……我兒子是被活活渴死的,所以我們也要麵對同樣的苦難。”
“我不是故意的,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委屈的淚水從林娜的眼裏奔湧而出,“他到底是什麼人?”
劉洪茫然怔了片刻,忽然問:“你一直都住在這個屋子裏嗎?”
林娜苦笑了一下,搖頭說:“怎麼可能?出事的當天我就搬走了……你知道,那場麵實在是太可怕了。我隻想遠遠地逃開,永遠也不要回來。”
“那你現在怎麼會在這裏的?”劉洪繼續追問。
“我不知道。”林娜再次努力思索著,但還是毫無頭緒,“我下班後好像喝醉了,醒來時就出現在這裏。”
劉洪點點頭說:“我昨天加班走得很晚,離開公司時已經是十一點多了。經過一個地下通道時,我感到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還沒來得及回頭查看,後腦勺就被重重地打了一下。以後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直到你進入那個房間,把我救出來。”
“這是有預謀的。你看現在的屋子……還有我們的行蹤,他一定準備了很久。”林娜抱著自己的肩膀,越想越覺得可怕,她睜大眼睛,可憐地看著劉洪,“要不我們再去試試吧,也許多砸幾次,那窗戶可以被砸開的。”
劉洪搖了搖頭:“不可能。”話音剛落,他的眼角忽然跳動了一下,興奮地說:“我倒有個主意,或許有用!”
“什麼主意?”林娜急切地問。
劉洪沒有回答,他離開衛生間,再次回到了那間大屋中,將地上那個保險箱抱了起來,然後一撒手,保險箱重重地砸落在地板上,連三米開外的林娜都能感覺到腳下傳來一陣震動。
“你這是……”林娜有些不解。
“現在是淩晨三四點鍾。樓下的人一定會受不了的,他不是去物業投訴,就是親自上來查看。”劉洪一邊說,一邊把保險櫃重新抱起,又摔下,“——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就有希望獲救了!”
“對啊。”林娜恍然大悟,連忙搶上前幫劉洪的忙,一次次地把沉甸甸的保險櫃砸在地板上。
七八個回合下來,兩人都已經精疲力竭。林娜揉著胳膊說:“不……不行,我實在是……沒……沒力氣了。下麵的人應該聽見了吧?”
“除非他是個聾子,否則不可能聽不見。”劉洪頓了下,又說,“不過隻這幾下,下麵的人說不定懶得動,罵兩句就算了。我們還得繼續砸,砸到他受不了為止!”
林娜點點頭,正要再說些什麼,寂靜裏忽然響起了一個稚嫩的童音:“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
3.你們,是我的遊戲
兩人都嚇了一跳。這首歡快的歌曲在此時響起來,帶出一股無法言喻的詭異感覺。劉洪和林娜一震,隨即向歌聲傳來的地方看去。
他們同時看到了那隻被扔在床上的手機。手機的來電提示燈不停地閃爍著,在黑暗中顯得尤為眩目。劉洪騰地彈了起來,一把將手機搶到手裏,立刻按下了接聽鍵:“喂?!”
“你是劉洪?”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話筒中傳了出來。由於周圍很安靜,一旁的林娜也能聽見對方的聲音。
“你是誰?”劉洪立刻反問。
“你不用管我是誰,因為我根本不打算和你說話。請你把電話交給身邊的那位小姐。”那個男人雖然用了一個“請”字,但是口氣中卻絲毫沒有商量的意思。
“他媽的,就是你把我們關在這兒的?你到底要幹什麼?”劉洪有些控製不住,激動地叫了起來。
等劉洪的叫聲停下來後,對方才又冷冷地說道:“我等十秒鍾,如果聽不到林娜小姐的聲音,那我將掛斷電話,而且再也不會打過來。”
劉洪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林娜。林娜伸出手,輕聲但堅定地說:“給我吧。”
劉洪悻悻地將電話交到了對方手中。林娜深吸一口氣,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你好,我是林娜。”
沒有回應,屋子裏死寂一片,林娜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片刻後,她終於按捺不住,又怯生生地“喂”了一聲,幾乎與此同時,那個低沉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你們樓下那間屋子沒有人,我建議你們不用再白費力氣了。你們隻能參加我設定好的遊戲。好了,我先講我的規則,不容違背的規則。第一、所有的電話都要由你接聽;第二、你隻有聽我說的權力,沒有提問和插話的權力,否則……”
林娜忍不住問:“你到底是誰?”她的提問有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對方掛斷了電話,聽筒裏傳來單調的“嘟嘟”聲。
“他掛斷了?”劉洪搶過電話放在耳邊聽了一下,懊惱地將電話扔到床上,嘴裏嘟囔著,“你不該提問的!你違反了他的規則!他知道我們在幹什麼,他一定通過某種方法監視著這裏。”說著,劉洪走到窗口,向外看了一會,但沒有什麼發現。
林娜茫然無主地問:“現在該怎麼辦?”
劉洪煩躁不安地來回走了幾圈,然後停下腳步看著林娜:“這隻是一個警告,他肯定還會打過來的。”
果然,他的話音剛落,那“鈴兒響叮當”的歌曲聲便再次響了起來。兩人對視了一眼,目光既興奮又忐忑。
“你來接!”劉洪拿起電話遞到林娜手裏,同時鄭重其事地囑咐道,“記住,什麼話也不要說,聽他的。”
林娜點點頭,把電話貼在耳邊,同時按下了接聽鍵:“喂?”
“我隻給你一次犯錯的機會,如果你再違反規則,就永遠不會接到我的電話了。”那個聲音冷冷地說,“所以,在我說話的時候,你沒有開口的權力,你明白了嗎?”
“……明白。”林娜回答得非常小聲,生怕這句話也會犯了對方的忌諱。那個人又開口道:“好了,現在你聽我說,聽仔細了……”林娜豎起耳朵,劉洪也把身體努力地湊了過來。
“……你們應該很清楚了,這間屋子是完全封閉的。以你們自己的力量,不可能逃出去。你們必須借助外界的幫助,可是外麵的那些人,他們會幫你們嗎?一年前,那個孩子處於和你們相同的境地中,然而他最終隻能悲慘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