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幹什麼,幹什麼,我×你媽你馬上跟我回去。
他當然要×我媽,不然我也不可能有此肉身來到這裏盯著一個白癡。我也跟他吼,你回去你的,關我什麼事。
他媽的你都被開除了還在這幹什麼,還在這等死呀,啊?
"白癡"要走了,我不能把他跟丟。所以我沒考慮他是怎麼知道我被開除了的。我對他說,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吵。
他媽的,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兒子。他氣得發抖,低頭看四周,大概是看有沒有磚頭。
"白癡"要走了。我勸沈田玉說,你氣什麼,我不上學你還輕鬆點,有什麼好氣的。
我話聲未落,他"啪"地抽了我一耳光。好吧,我也不是少被人抽耳光。我沒工夫跟你計較。我朝著"白癡"的方向跑去。
3
我跟了這麼久了,我不想跟丟。無論如何,無論別的事我是不是都虎頭蛇尾,這件事我一定要幹成。那個雜碎總是往人多的地方湊,他媽的他怎麼那麼愛熱鬧,雖然他們的畫就像一堆狗屎,可是這種能臭死人的東西應該跑到偏僻的角落裏去亂塗才對。看來他他媽的沒有成為畫家的希望。什麼狗屁美術學院。什麼遊行。狗屁。
傍晚時,他在女生樓下等人。不一會兒一個女的出來了,眼鼻子很小,從我的距離看上去簡直像一個盤子。不過她他媽真白,白得像一個白瓷盤子。他們坐上公車,又要到哪裏去玩似的。除了玩,就沒看他幹過別的。我也坐上公車。就算他去嫖妓我也要跟進去。
他們竟然在邊家村下了車。這不是我的地盤嗎?他們竟然去了溜冰場,好,他媽的,就讓你死在這裏。這裏是"青年天堂"。我送你進"青年天堂",也算對得住你爸你媽了,他們沒白養了你,不管怎麼樣,你總算上了天堂。
他們進去溜冰,我在門外轉悠,等他們出來。天氣他媽的太好了,天氣利於殺人,大家都在玩,我卻在沒事轉。但是我不急,你們玩吧,玩吧,就快要上天堂了,為什麼不多玩一點呢。人生苦短,為什麼不多玩一點呢。月光金黃,前路迷茫,黃泉路上無人相伴,為什麼不多玩一點呢。
他們出來了,卻還沒有分開。而且身邊還多了一個人。當他們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發現新來的人染著金黃的頭發。突然他叫了我一聲,沈生鐵,你怎麼在這裏。他媽的他是陳未名。他怎麼什麼爛人都認識兩個。陳未名我×你媽。怎麼把毛染黃了。怎麼這麼久也沒見你來我家找我。我大聲地驚奇地說。×他媽發自內心,第三句完全是假的。陳未名給我介紹他即將犧牲的朋友。我低著頭說,你好你好。我讓長發垂下來蓋住臉。我裝作是第一次看見他。他伸手,我不握。那是臨死人的手。陳未名要我一起去玩,我自然拒絕了。於是他們就邊說邊走了,我看見"白癡"摟著"瓷盤"的肩膀,而陳未名在後麵摸著她的屁股。我尾隨他們,到了豬街。我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不過一點也不餓,因為我他媽心裏有越燒越旺的火。
不知道陳未名他媽的要跟他們去幹什麼。跟著他們走過銀行,走過酒吧,走過廁所和商業街,走過太白商廈,都沒停下。後來到了邊家村站牌張曼玉的腋窩之下,才隱約聽見陳未名和他們告別。還好,陳未名,你走了就好。不枉我和你兄弟一場。快11點了,"白癡"和"瓷盤"坐在工商銀行門前的台階上,摟摟抱抱,都一個多小時了,既不走,也不幹。我站在不遠的電線杆背後。等女的一走,就衝上去給他兩刀。可是女的偏偏不走。
女的你不走怪不得我了。我不打你就是,你愛報警就報警,警察愛抓我就抓我。我不信警察有那麼神我剛舉起刀他們就能給我戴上手銬。更何況警察還不一定就抓我。他們開車找到現場的時候,我不相信他還沒有斷氣,更不相信我還會呆站著不動,就算抓了我,又如何,頂多是被槍斃,說不定那時李小藍還會來看我。那時我戴著手銬和她見麵,說不定她還會傷心痛哭。
我就把他殺了。我衝上去的時候,閃過值班警察的話:抓住他!打110。可是真的等我衝到他跟前,早已沒了撥電話的時間。我手機又被他搶了。我隻好抱著他,一刀複一刀。我幾乎是稀裏糊塗地就把他捅死了。整個過程比你想像的要簡單得多。也就是說,隻要一個人萌生了殺人的念頭,他要殺多少都有可能。我沒有想到的是,怎麼會流那麼多的血,怎麼地上全紅了,怎麼手上濕熱黏稠,怎麼連那雙看著我的眼睛裏也血紅一片。我看到血液流在地上,沾濕了我的鞋底。女的嚇得尖叫,牙齒咬住拳頭。我讓她跑,她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