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監掩口笑道,“王爺有所不知,太傅家的汝南公主著了床,羊水都破了,要生啦。”
朱高燧哦了聲,正想問是否稟報了皇後,眼尾一團絳紅一轉,循跡看,漢王殿下也已上拔了身形,躍向奉天門外。
朱高燧摸摸鼻子,苦笑道,“才剛還說人家目無法度的,如今自己又怎麼樣呢唉,情這東西折騰人啊。”說著搖搖頭,快步跟了上去。
兄弟倆找了家離太傅府最近的茶館坐下,漢王殿下心不在焉,茶盞在指尖來回的推動,弄得趙王煩躁不堪,“春君說的沒錯,你竟是沒一點出息,人家老婆生孩子,你瞎起什麼勁兒?當初二嫂子生瞻壑也沒見你那麼上心,這會子她給別人生孩子,你倒不比人家正經爺們兒跑得慢。”
朱高煦擰眉道,“你給我閉嘴,惡心了我半天還不夠,追到這裏來了?我就愛操這份閑心,你不愛看就給我走,別戳在我眼裏討罵。”
朱高燧訕訕的,忍了半天又湊過去問,“她一點沒鬆動?好容易熬到她生完孩子,我看等她坐完月子,咱們故技重施,把她弄到青州去再說。”
朱高煦搖頭長歎,“不中用的,如今有了孩子更是牽腸掛肚,除非一氣兒弄死姓裴的,否則她的心終歸在他身上。”
往那紅磚高瓦處看,腸子揪得打了好幾個結,悶聲道,“隻是要弄死裴臻談何容易,他是朝中重臣,兼著皇太孫的太傅,越往後越是他的天下,除非取大哥哥而代之。”
一一四 大化得方等
尚未進煙波苑便在二門上遇著了張氏和穀氏,裴臻忙拱手作了揖,急道,“嬸子和姨娘多早晚到的?她怎麼樣了?”
張氏邊走邊道,“咱們是前後腳,還沒見著人呢,快些進去吧。”
他也不守什麼虛禮了,撂了她們快步往園子裏趕,打了門簾進屋,見裴夫人和胡姨娘在月牙桌邊喝茶,心裏便覺不痛快,裴夫人道,“臻哥兒回來了?去瞧你媳婦兒吧。”他連話茬子都沒接,冷著臉就往後身屋裏去了,胡姨娘愣愣道,“看著臉色不好,是急的?”
裴夫人笑了笑,“你還不知道他?把他媳婦疼進骨頭裏去,八成是覺著咱們沒在裏頭陪春君,拉個臉子給咱們看呢!”
胡姨娘感慨道,“他們哥倆一個爹生的,性子竟大不一樣,還是臻哥兒長情,不像咱們闌哥兒,你瞧瞧他房裏,都快放不下了,我真是愁。”
裴夫人道,“我原也指望他能往房裏多收幾個,到底香火是大事,可後來知道了素姐兒的事,咱們臻哥兒竟受了那些委屈。這孩子要強,也不同我說,我如今知道了,心裏疼得什麼似的,眼下好容易得個知冷熱的,隻要他們夫妻和睦,再給我多添兩個孫子孫女,不納妾便不納妾吧,我也知足了。”
外頭進來的張氏和穀氏恰巧聽見這話,大感歡喜,福道,“親家太太果然是極明白的,咱們姐兒得了這樣的婆婆,真是前世裏的造化。”
穀氏憂心往裏麵探看,“可要先瞧瞧姐兒去?”
裴夫人擺手道,“蘭杜在裏頭呢,若論誰能給她吃定心丸,除了蘭杜也沒旁人了,咱們先等會子,等他們說完了再進去不遲。”
床上的毋望見了裴臻抿嘴而笑,輕聲道,“你回來了?可告了假?”
裴臻挨到床頭,頗不以為然道,“十萬火急的事兒,還告什麼假,文淵閣裏誰不知道我媳婦要生孩子了。”說著細打量她,抓了她的手道,“現在疼嗎?可撐得住?”毋望喘了口氣道,“並不十分疼,一陣陣的,穩婆說了,要過陣子才發作,你放心吧,我能挺得住。”
他低聲應了,握了她的手反複摩挲,竟好像比她還緊張,頓了頓道,“我一直在這裏陪你,你隻管大膽些。”
毋望忍笑嗔道,“又混說,你在這裏做什麼?爺們兒家待在血房裏不吉利,你到堂屋裏等著就是了,這裏有婆子們伺候,她們自會好生料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