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痛定思痛,經過一個晚上用大腦思索出的韋一笑人生新計劃,瞬間,摧枯拉朽分崩離析了。

以前的小笑做啥都隨心,很少用得到大腦,如今被逼著浪費了數以億萬計的腦細胞,仍然是不行,腦子裏想出來的永遠跟心裏不一樣。

比如,韋一笑決定好好上班,孝敬父母,如果楊瀟跟自己提分手就分吧,沒啥大不了的。

比如,自己好歹是個成年男子,決不可以學那些被拋棄的小媳婦兒抱住舊情人的腳脖子打死都不放。

所以,英明果斷的蘋果班班導韋一笑來上班了。

可現在韋一笑心亂如麻。

朱方方還膩在他的腿上使勁往上麵杠鼻涕,兩隻眼睛可憐兮兮地盯著尊敬的韋老師,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韋一笑努力扯了扯嘴角,將黃身子拉開:“新爸爸不好麼?”

方方點頭又搖頭。

小笑老師蹲下,同朱方方同學並列坐在香蕉班的大門口。

“新爸爸帥不帥?”

風流倜儻的方方同學鼻孔出氣:“哼,還行。”

“新爸爸疼不疼你?”

“還行。”

“那新……爸爸疼不疼你媽媽?”

朱方方歎了口氣,學著大人的口吻:“他是壞蛋,老摸我媽的手。”

台階上的細長身子克製不住地開始發抖,小笑極力彎起眼睛,揚起嘴角,拍了拍方方的頭。

“他還老親我媽媽,韋老師,他是壞蛋,對吧?”

韋一笑微笑,衝著朱方方搓了個響指,輕輕搖頭:“他不是壞蛋,是混蛋。”

從香蕉班到蘋果班,不過十幾步路,白色的走廊上,小笑覺得頭無比地沉。

還沒進門,先聽到了果果咯咯的笑。細身子衝進去,抱起三號床的長條嬰兒,亂親一氣。天才果果咯咯:“笑,笑,笑……”韋一笑哎了好幾聲,舍不得放下手中的嬰兒。

一日未見,果果還是那個果果,蘋果班還是原來的蘋果班,幼稚園還是從前的幼稚園。一點兒都沒變,這些都給小笑孱弱的心靈帶來無比巨大的安慰。

有些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刺溜一下就變了。

一般人不外乎兩種反應:一根筋直下去守住以前不鬆手,要不就是昂首闊步往前走。

小笑從來不是固步自封的人,有句話說得好,這世上唯一不變的就是改變。韋一笑是學過馬克思唯物主義的當代明理青年,懂得接受變化永遠比抗拒改變來得容易,結局也不會太慘。

隻是,小笑老師很想問問馬克思老人家,接受一個變化要多久時間?怎麼接受才比較不會疼?

放下果果,小笑老師去衝奶。

集中精力數了一遍,少了一個奶瓶。再查一次,還是缺一個。小笑納悶了,還有人偷這東西?以前丟了鑽石還可以理解理解,現在丟了奶瓶,實在太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