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除去時不時突襲一次的莫名心情,韋一笑過得很滋潤,大寶爹整天樂嗬嗬地拉著他晨煉,韋媽也不甘平淡地加入光榮的街道委。隻是,有時候心裏會一下酸得厲害,一下又痛又甜,總是會折磨人好久。
但最重要的是,三口之家,終於圓滿了。還有什麼比雙親仍健,家庭和睦,不愁吃穿更幸福呢?
蘋果班班導韋一笑,市立幼稚園頭牌男老師,舞蹈大賽一等獎得主,使眾多歐巴桑內心翻騰的——纖細秀麗無比男人的——小笑小白臉,深深的滿足了。
短暫的秋日繞過手指間的縫華麗麗地溜了,就不知道有沒有一並帶走所有的愁。年輕的蘋果班班導望著樓底下的停車位,身後傳來一個老男人急吼吼的聲音:“我的寶貝,我的寶貝怎麼都不見了?”
細身子回頭,細長眼略去一閃而過的情緒。已經開始發福的中年老男人頭埋在電腦下麵的雜物堆中,碩大的屁股撅起來。
“啊!都被媽拿去充公了。”
“什麼?!”韋大寶拔出頭,一副被雷擊中的落魄樣,仍舊不可相信,“她……她都拿走了?一張都沒剩?”
小白臉笑笑:“街道委掃黃月,媽說她必須得大義滅親,以身作則————”頓了頓,摸摸老韋的腦袋,“才能讓其她人唯她馬首是瞻。別氣了,下回有好的,我直接從網上給你下了,那才會永久的安全。”
韋大寶想了想,突然抱住細身子:“好!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兒子,對門家三兒子的新媳婦兒的中學同學,有沒有興趣見見?”
韋一笑搖搖頭:“我還不想結婚。”
韋大寶奇怪地盯著他。
小笑嘿嘿,拿著本幼兒體操出去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可能是兩個,也可能是三個星期。小笑記不清了。蔡飛飛也從幼稚園消失了,隻有每天兩溜黃鼻涕的朱方方同學依然坐著小轎車堅持來。
無奈之下,細身子隻能用果果解悶。
這天他又拿奶瓶逗果果:“起來,起來就有奶喝。”怎麼有點耳熟?
天才果果抖著小白腿搖搖晃晃,小笑嘿嘿:“叫,叫了就給你。”
“韋老師……”
韋一笑大吃一驚。
驚完之後覺得不對,一轉頭,門口藏著一個小身子,朱方方小臉露一半:“韋老師……”小笑走過去,招招手:“怎麼了,方方?”
風流倜儻的方方同學仍舊躲在門後頭,眨巴眨巴眼,小笑老師親自把他抱到身上,朱方方很害羞,兩隻手蹭來蹭去,小笑又把他放到椅子上:“方方,老師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
“蔡飛飛和蔡嬌嬌你最近見過麼?”
“沒有。嬌嬌早就走了。”朱方方下意識地忽略掉蔡飛飛。
“哦,那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麼?”
朱方方搖搖腦袋,一副很悲痛的樣子,細身子抖,按耐內心的緊張,就聽到一句:“他們……拿走了我所有的變形金剛!哇————啊……啊……”
小笑隻想知道飛飛嬌嬌為什麼不來幼稚園了。
這跟那個人無關,他就是單純地想了解。於是,細身子邁著細長腿到園長辦公室門口敲了敲。
“進來。”
小笑一抬眼,就看見了朱媽媽。園長朝他微笑,鼓勵似的:“什麼事兒,小韋老師?”
韋一笑搖頭,正在想怎麼編個理由出來,朱媽媽就站起來跟園長道別。小笑看著她款款走至門口,突然想起:“等一下!”
美麗的女人轉頭,小笑走上去:“能不能到蘋果班一下,我有事情要說。”
“跟我說?”
小白臉點點。兩人一同回到蘋果班,小笑搜索著肚子裏的話,紅發女人看著他,語氣平淡:“什麼事?”細身子連忙給她拉凳子:“坐一下,我有東西還給你。”
半分鍾後,亮晶晶的鑽石被交還朱媽媽手裏。朱媽媽似乎立刻變得激動,握著鑽石,眼神都變了,小笑誠懇地道歉:“這麼久才還給你,本來以為丟了。後來找到了,可是我爸又……住院了。總之是我的錯,請你原諒。”
“原諒?原諒我妹妹妹夫的第三者偷走了他們的定情信物?”
細身子一下僵直。
朱媽媽憤怒地望著他,小白臉看向旁邊,好一會兒才說:“不是偷,也不是第三者。”
氣氛直接冷到底。
朱媽媽無限悲憤地望著他,他也不回避地望回去。望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在做什麼,為了什麼生氣。搖搖頭,把話說死:“鑽石也還你了,人也還了,你走吧。”
紅發女人被他的態度徹底激怒。
她拿著皮包,似乎想丟,小笑冷冷地看著,心底浮出一雙琥珀的眸子,一對深深的酒窩,有點想笑:“你這麼討厭我,是因為我讓蔡一鳴背叛了你妹妹,還是因為我是個男人?”
朱媽媽如翦瞳孔微微擴張。
“看來兩種都有。”
“你不知道,我看到你有多惡心。”女人重新坐下,“原來男人也會搶男人,真是讓我開眼。”
韋一笑不講話。
“搶別人的東西就這麼舒服?你還是個男人?這麼不要臉地往蔡一鳴身上貼!”
“請你講話尊重點——”
“尊重?你這種人還想要尊重?搶走我妹妹的男人,還搶走她的孩子!你憑什麼這麼逍遙自在,讓別人傷心難受?你憑什麼?!”
韋一笑瞪著她,盡量不讓自己罵出來。
“蔡一鳴愛你哪裏?你憑什麼讓他愛你愛得死去活來,他對不起我妹妹都是因為你!因為你!!!”
蔡一鳴愛他愛到死去活來?小笑低下頭。
曾經也差點這樣以為了,雖然不至於死去活來,起碼是算深而真的。
於是有了一時衝動開始的愛情,然後因為另一個人的衝動而結束。
細身子微微顫抖,閉緊嘴巴。
美麗雍容的女人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豔麗的臉抑製不住地發紅,依然姣好的身體微微起伏著,由於氣憤而呼吸不暢。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朱媽媽騰一下站起來,似乎連多跟這人多待一秒都是恥辱,細身子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還是問了出來:“飛飛嬌嬌呢?你們把他們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朱媽媽又怒又笑,美麗的眼睛盯著細身子,“蔡一鳴沒告訴你麼?”
小白臉微愕。
明明他連提都沒提到那個人。
“你想拿這個嘲笑我們朱家,也不先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紅發女人昂著高貴的頭顱,似乎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結婚?是你當老公還是蔡一鳴?”
什麼亂七八糟的,小笑索性不再管什麼女人不女人,剛張開口,第一個你還沒罵出去,朱媽媽已經氣衝衝地走了。
好容易過了一個多月平靜的日子。
卻因為今天雞飛狗跳,讓小笑情緒轉了又轉,起伏再起伏。
沒有誰是石頭做的。
不是石頭做的小笑,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由於洗澡造成手機顯示一串未接來電。
隔天下午,有一個騎著摩托的小夥,被老李攔在幼稚園外,代替蘋果班班導收了一束火辣辣的玫瑰花。
當老李捧著玫瑰到小笑麵前,小笑隻看了卡片上的第一行,細身子就抖,這種感覺好比撞到了狗屎,隻不過是砣甜狗屎。
卡片上麵寫著:親愛的,我每天想你千次萬次,每晚都想你想得難以入眠,孤單的夜裏,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淒淒……………………
直到卡片最底下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肉麻無比的話語,韋一笑把花扔給老李,惡聲惡氣:“給錯人了。”
小白臉都綠了。
老李撓撓頭,把卡片翻到背麵,拍了一下大腿:“果然錯了,這送花人叫:兩個孩子的爹,明顯是送給老婆的嘛。”
(我......我......沒時間啊沒時間.......原諒我.....)
七十
生活就象被牛拉著,一點一點地脫離計劃的軌道。
盡管小白臉綠了又白,白了又綠,每日一束火辣辣的玫瑰仍舊雷打不動。細身子開始還抖兩抖。
後來幹脆把花分給幼稚園的女老師們,連做飯的大嬸也激動地收到了好幾好幾朵。
一群女人八卦起來什麼溫柔勁兒都沒了。漸漸的,隻要門口傳來摩托車的聲音,就有人自動自覺出來代領,反正韋老師也是不要的。
“韋老師,周末有沒有空?”
小笑點點頭,小琳老師被眾人推出來:“啊……是這樣的,大家想一起聚聚,就是吃吃飯唱唱歌,你會不會來?”
“定在哪裏?”小白臉微笑,眾人歡呼一聲,梨班的小王老師雀躍:“定了再通知你,說好了啊,可不準反悔。還有,到時每人都得帶一個伴,這是規矩。”
當下就有姑娘苦了臉。
溫柔的小琳連忙問:“必須得是異性麼?”
“當然,不然一群女人在一起做什麼?對不對,小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