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雲河聽後大為讚賞,說:“這個辦法好,調虎離山!”
不想鍾林卻聽不下去了,包雲河話音未落,就氣咻咻地表達了不同意見:“我倒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拿出個實事求是的態度。問題處理不及時,不主動,我們已經錯了一步。現在又極力掩飾,可謂錯上加錯。難道,我們就不能正視問題嗎?我倒覺得,如果我們不怕露醜,現在就立即動手返工整治,讓龍廳長不僅僅隻是看到問題,還看到我們解決問題的決心和力度,他隻怕不會過多地責怪我們,更不會以取消項目來作懲罰。說不定,他還會讚賞我們這種嚴格要求質量的態度,今後進一步增加項目款呢。”
鍾林的想法不能說沒有見地。這是一種積極的化解危機的辦法。可田曉堂知道,包雲河絕不會理睬這種建議。這才是問題的症結。鍾林的想法雖然不乏道理,卻沒有摸準領導的心態,沒有考慮可操作性,說到底不過是書生之見。鍾林這人本來就耿直,說話不夠委婉,加之如今一肚子怨氣,講起話來就更加生硬,更加咄咄逼人,而且不看場合,不分對象,隻圖一吐為快。鍾林搞業務是一把好手,玩政治卻太沒頭腦了!
鍾林說完,竟無人吱聲。包雲河早已一臉慍色。
沉悶了一陣之後,其他人接著發言,都隻是簡單地表示沒有不同意見。王賢榮和薑珊也沒多說,田曉堂卻感覺兩人還是有些情緒的。不過,兩人有情緒的原因隻怕大不相同。王賢榮可能是因為包雲河剛才給他安排的事太少,覺得辦公室未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所以才心生不滿。事實上,包雲河雖然讓王賢榮當了局辦主任,卻還是把他晾在一邊,王賢榮早就牢騷滿腹了。而薑珊有情緒,顯然跟鍾林一樣,是對包雲河的做法有不同看法。
會散得較早。散會後,薑珊跟著田曉堂進了他的辦公室。
薑珊一坐下,就問:“田局長,真的就這樣糊弄人家龍廳長?”
田曉堂笑了笑,說:“我剛才在會上就說了,這麼做也是出於無奈。”
薑珊說:“就不能像鍾科長說的那樣,以一種積極的態度來對待這個事?”
田曉堂暗想,薑珊到底還是嫩了點,不過自己從前不也是這個樣子嗎!所以他也能理解薑珊的心情。要她帶著一幫部下去弄虛作假,她從心理上自然難以接受。田曉堂隻得好言勸慰。
薑珊一臉苦笑,說:“老話說得好,防民之口,勝於防川。我們想盡法子,一心要堵住老百姓的嘴,隻是這事防不勝防,我就怕弄巧成拙,最後反而不好收場啊。”
她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田曉堂歎了口氣:“唉,目前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至於結果能不能盡如人意,那隻有聽天由命了。你有看法先保留著吧,工作上還是要按包局長的要求去做。”
薑珊萬分無奈地說:“也隻能這樣了。雖然心裏憋屈,可市局的安排不能不服從啊。”
薑珊走了,田曉堂有點失落。他感覺到了,薑珊今天對他少了那份親昵,他們看起來更像是一種上下級關係了。顯然,那天在仙人居,他把她的心傷得不輕。田曉堂正在獨自悵然,桌上的電話突然尖聲響起來。包雲河叫他去一下。
過去後,包雲河告訴他,剛才已通過電話說服了華縣長,華縣長答應配合做好相關工作,特別是組織那些帶頭上訪告狀的農民外出旅遊的事,好說歹說之下,華縣長最終還是答應下來了,不過費用得由市局承擔。
田曉堂覺得陳春方出的這個餿點子並不好,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頭了?盡管他也知道,這樣做無疑會放心許多。隻是如此愚弄老百姓,他真有點於心不忍。
包雲河接下來說出的話,就讓田曉堂更為驚訝了。包雲河說:“對付那幾個吵吵鬧鬧的赤腳農民,我有的是辦法。我更擔心的是我們內部會出問題。那個李東達,別看他在會上表態很響亮,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誰知他背後會不會來陰的?還有那個鍾林,越來越不像話了,當眾跟我叫板,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他當麵都敢跟你對著幹,龍廳長來了還不偷偷跑去告你的刁狀!鍾林這家夥,越來越不正常了。我真有些懷疑,他該不是腦子出了什麼毛病吧?”
田曉堂沒想到包雲河的疑心會這麼重,簡直是草木皆兵了。他覺得大可不必,就說:“我想您隻怕是太多慮了。李局長是多年的領導幹部了,這點大局意識還是有吧?鍾林不過是個老實人,隻會直來直去,沒有那麼多彎彎腸子。他有什麼意見,當麵就會直言不諱地倒出來,講過也就完了,絕不會背著人再去搗什麼鬼。您說他不正常,我看他是為個人的進步問題憋了一肚子怨氣。”
見田曉堂不以為然,包雲河有些不高興,說:“人心隔肚皮,還是要多個心眼。你說說看,這兩人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