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珊這番話說得貼心貼肺,田曉堂很受感動。他歎道:“已有好幾位朋友像你這樣勸過我了,說句心裏話,我真有點動搖了,隻是還沒有最後拿定主意。”
薑珊說:“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有些障礙。”
田曉堂承認道:“是呀,我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薑珊說:“我最近時常在反思,怎樣才能成為一個成功的官員。說句實話,這個問題一直令我十分困惑。我剖析了鄭良先輩的為官經曆,感觸很深。在老百姓眼裏,他無疑是一位難得的好官。但這樣的好官,下場卻是被迫辭官下野。為什麼會這樣?根本原因隻怕就是他為人太耿直,太迂闊。我覺得,應該學習鄭老先人那種可貴的精神和品質,守住為官的底線,同時也不妨吸取他的教訓,學會適當地妥協、迂回、變通。畢竟,隻有先在官場生存下來,然後才會有可能去做更多有益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這種想法究竟對不對?”
薑珊能有這樣的心得,讓田曉堂很驚訝。看來,她已在日漸成熟了。田曉堂感慨道:“是啊,世道複雜,人心更複雜,很多事情我們是無力改變的,就隻有作些妥協了。”
薑珊道:“很高興你能認同我的看法。”
田曉堂說:“其實我早就有類似的想法,我也是被逼出來的。”
薑珊說:“既然你早就有這種認識,為什麼還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人家把票都拉過去呢?”
田曉堂歎道:“說起來容易,真要動手去做,還是難啊。”
薑珊沉默半晌,才幽幽地說:“怎麼說你好呢,你這個人,道德感太強,顧慮又太多,這是優點,隻怕也是缺點呢。我不僅僅是指拉票這件事,你心裏明白的。”
田曉堂不由一怔。薑珊最後那句話,分明是在抱怨他,不該逃避她對他的感情。
放下電話,田曉堂在辦公室踱來踱去,腦子裏還在想薑珊剛才說的話。後來他終於坐下來了,卻又發了一會兒呆,才去看桌上的文件。
3、在老師的生日宴上碰到龍省長
沈亞勳打來電話,約田曉堂星期天去省城為寇教授祝壽。田曉堂問沈亞勳都邀約了哪些同學,沈亞勳報出了一串熟悉的名字,又說:“可惜女同學能來的太少。你是知道的,寇教授特別喜歡女生。沒幾個女同學在場,他的興致提不起來。”寇教授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個女兒。所以他看到女同學,感覺都像是自己的女兒。
田曉堂心裏一動,說:“你沒約到更多女同學,那我就帶個小師妹來吧。她也是寇教授的學生,隻是比我們低好多屆。”
沈亞勳說:“好哇。不過一定要漂亮,有礙觀瞻的就不用帶來了。”
田曉堂就笑了起來,說:“她長得有點像蔣雯麗,不知夠不夠漂亮?”
沈亞勳說:“那太好了。你小子行啊,居然勾搭了個蔣雯麗樣的小師妹!”
田曉堂說:“別說得那麼難聽。我和她隻是上下級關係。我得先跟她說說看,還不知她願不願意去呢?”
沈亞勳蠻不講理道:“既然她有那麼漂亮,我不管你和她是什麼關係,也不管你采取什麼手段,反正到時你非得把她給我弄來不可!”
田曉堂大叫:“你們省政府辦公廳的幹部就是這種作風嗎?也太霸道了吧。”
結束了和沈亞勳的通話,田曉堂馬上打了薑珊的手機。一接通就聽見薑珊朗聲說:“師兄你好!”她的聲音透著一股子興奮,顯然田曉堂主動打去電話讓她很高興。而且她一開口就叫“師兄”,不像上次打電話過來時隻是稱他為“田局長”。這看似細微的改變,卻反映出她此時與彼時的心境迥然不同。
田曉堂說:“薑珊好。在哪裏忙?”
“我在單位。你該不是來找我拉票吧?我就不用拉了,百分百支持你!”薑珊開著玩笑。
田曉堂笑了笑,說:“謝謝。是這樣的,再過幾天,就是寇教授的60歲生日,我們幾個同學想給老頭兒祝祝壽,熱鬧熱鬧。我想約你也去參加這個活動,不知你能不能抽開身?”
薑珊說:“寇教授60大壽啊,我當然要去參加的,再忙也要去!”
田曉堂說:“我生怕你不答應去呢。有你這句話,我心裏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今晚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薑珊說:“你太誇張了吧?我去不去,哪有那麼重要。”
田曉堂就把他與沈亞勳說的那番話講給薑珊聽了。田曉堂說:“師兄已給我下了死命令,如果你不去,我就太沒麵子了!”
薑珊佯怒道:“瞧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什麼德性!”
田曉堂嗬嗬直笑。他聽出來了,薑珊其實心情很愉快。
星期天上午,田曉堂帶著薑珊,驅車趕往省城。到達預定的酒店,已是上午十一點半。寇教授和邀約的同學們基本上都到了,大包裏好不熱鬧。田曉堂和薑珊進門後,馬上有人叫起來:“曉堂你怎麼才來。”田曉堂嘻嘻哈哈地跟昔日的同窗們捶拳、拍肩、握手,親熱得不得了。薑珊不認識他的這些同學,隻是跟在他身後禮節性地微笑著。
走近一位女同學時,她竟張開雙臂,和田曉堂來了一個誇張的擁抱。鬆開後,女同學又和薑珊打招呼:“嫂子好!我剛才跟他摟摟抱抱的,你該不會有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