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平的夜晚過去後的第一天,各人都在忙忙碌碌中度過,事件的中心人物卻一直呼呼大睡了一整個白天。
寧凝是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的,她睡眼朦朧地拿起手機一看,是媽媽打來的電話。她們母女倆最近幾乎每天都通一次電話。葉雨安隻知道她搬出老洋房後住到了臨水,之所以沒有住回福瑞新城,寧正博的說法是懷疑那天闖進寧凝租屋的小偷不是普通小偷,為了安全起見才讓她住到安防設施較完備的臨水。
“媽?”寧凝翻了個身,接通電話的同時看向窗外,見到黑沉沉的天空才知自己睡了一整天。
葉雨安聽到她聲音裏帶著惰怠,有一些兒暗啞,不由微覺訝異:“在睡覺?”
寧凝“嗯”了一聲:“剛睡醒。”
葉雨安笑道:“寧寧,怎麼你和正博一樣大白天的睡覺。你也是昨晚熬夜累得?”
寧凝心咯噔一下,怕被媽媽猜出什麼來,趕緊從床上坐起:“沒,剛吃完飯後突然犯困,小睡一下。爸去你那兒了?”
“他剛走。”葉雨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驚喜地問,“寧寧,你叫他爸了?”
“怎麼說他也是生我養我的人。沒有他也沒有我了。”寧凝盤腿坐在床上,看向窗外,“媽,當初你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生下我?”
一個未婚的年輕女孩要生下一個孩子,孩子的父親還另有家庭,媽媽不知要麵對多少人的鄙視與排斥,包括外公外婆也因為她堅持生下自己而與她斷絕了往來。可是如今想來,寧凝卻有些慶幸,她能存在在這世上,就是源於媽媽的堅持。
電話那頭的葉雨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其實那時我差一點就做流產了,我已經在醫院做過檢查,連手術時間都排好了。”
寧凝驚訝問道:“真的,為什麼?”
“因為那時候我想和你爸爸分手。”葉雨安摩挲著茶幾上寧正博愛用的那把段泥紫砂茶壺,壺身因長年摩挲把玩而變得潤澤無比,壺蓋壺把等這些經常觸摸到的地方在燈光下更是反射著含蓄雅致的光澤。
當葉雨安獨自等在醫院手術室外麵時,心中十分惴惴,那間醫院人流手術室的隔音並不是太好,也許是故意的?總之每當有醫護人員或病人進出的時候,她都能隱約聽見裏麵正在做手術的女孩大聲呼痛,混雜著醫生冷漠而嚴厲的訓斥聲:“現在知道痛了?以前怎麼不知道自愛呢?”
這些聲音讓等在外麵的她不寒而栗。她低著頭強迫自己不去注意那裏麵的聲音,但雙手卻不自覺地攥緊,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突然她不停顫抖的手被一隻大手攥住,然後她就被從座位上拉了起來。她抬頭見是一臉怒容的寧正博,驚訝中又帶著點緊張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寧正博沉著臉,並不說話,隻把她往外拉,這時一名護士從手術室走出來,大聲叫著:“葉雨安,葉雨安,誰是葉雨安?”
她回頭想答應,寧正博卻加快步伐連推帶拉地把她帶出走廊,她試著掙脫卻沒那分力氣。他一直把她帶到車上,關上車門後,他帶著怒氣問道:“為什麼瞞著我來這裏?”
她隻是低著頭不發一言。
他等了一會,見她不說話,眼淚卻一滴滴濺落在緊緊攥著的拳心處,心就軟了,低聲說:“生下來吧。”
葉雨安搖頭。
寧正博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固執,再想到她竟瞞著自己偷偷來醫院做流產,怒氣再次升起,但想起她受的委屈,吸了口氣壓下,淡聲說道:“先回去再說吧。”他轉向前方扶住方向盤時,聽見她聲音柔婉,語氣卻堅決地說道:“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