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轉折之間之悶爐(1)(2 / 3)

戴笠獨自走在上海的街頭,想起當年在這裏跑單幫的情景。他也曾跟杜月笙交情深厚,如今又踏上這片青幫的地盤,卻可見各色人等在十裏洋場走街串巷,還有月份牌上的美女佳人換了新時裝。

戴笠意氣風發,想自己再不是十年前的小癟三,而是領袖的臂膀,便覺得腰杆子也壯了不少。他便頗有底氣地問路,不久就來到了明星影片公司的大門前。

戴笠走向門房,對他說道:“請問下,胡蝶小姐可在這裏拍戲?”

門房上下打量著戴笠,像在觀察一隻郵筒,半天才說:“胡蝶?你找她?”

“對。”戴笠很深沉地說。

“她不在這裏。”門房的話很冷。

戴笠緊問:“那她在哪?”

“在哪我不知道,不在哪我知道。”

戴笠也不想跟這小門房置氣,轉身便走。忽然,他想起當年自己是怎麼站在總司令行營門口許多天,才被校長發現從而當上了領袖的參謀,便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如今的自己,已經不需要再通過賄賂門房來達到目的了。於是他笑笑,對門房說:“我希望你明天還能知道自己在哪。”

戴笠想還是得動用杜月笙的關係,畢竟他是地頭蛇,而自己現在的身份極不適合去尋花問柳。於是,他便朝滬西去了。

夏一鈞從耳機裏聽到一個奇怪的電波。這電波飄忽不定,頗有些頑皮。夏一鈞也無所事事,就努力監聽著。而後,他把這電報記錄下來,分析著。這是封密電,好有意思啊,怎麼會是這麼奇特的數碼呢?這密電碼的風格是夏一鈞前所未見的,極其詭異。

夏一鈞一直就對密電碼感興趣,但又一直沒有時間來研究破譯。現在終於有大把的時間了,可以慢慢研究了。他便把這電碼分成幾排,發現每一排裏都有一個很特別的“1”或者“0”。這到底是什麼呢?難道是一個組合,表示一個特殊的意思麼?

夏一鈞知道,要想破解密電,就要有鑰匙。越是複雜的密電,鑰匙也越多。那麼,像這樣一個密電,需要幾把鑰匙呢?難道這是一個洋蔥頭,要一層層地剝麼?夏一鈞感到腦仁兒有點疼,可又止不住自己的興趣。

忽然,夏一鈞收到一份密電,譯出來,竟來自上海地下黨。原來,上海地下黨得知了北平特組的危機和災難,便發報過來責問夏一鈞。夏一鈞看過電文,心裏涼了半截。何以自己獨活,何以未能阻止,何以不去營救——百口莫辯啊。

剛才那點兒研究密電的好心情悄然消散在略顯黯淡的屋子裏,而一股頹廢的情緒揮之不去。夏一鈞把那份“洋蔥頭”密電稿揉成一團,扔到了角落的廢紙簍裏。他現在還不想給上海地下黨回電,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艾欣還沒能聯係上,自己也沒摸到啥情況。偌大的北平,隻不過是一個夢嗎?

這時,外屋有人說話,是馬明遠。

“嫂子,我想吃烤鴨了。”馬明遠語調柔和地對董潔說。

董潔一笑:“現在鴨子正肥啊。”

馬明遠抽動著鼻翼,似有所聞的樣子,道:“唉,總在這裏憋屈著,何時是個頭啊?”

“你去跟你董哥說去吧。”

馬明遠低聲道:“不敢啊。我隻是想,能出去透透氣。”

“不光是透透氣吧,還想幹嗎,直說。”

“我、我想去殺了胡尚和他的那個狗女友。”

“你瘋了吧!”夏一鈞從裏屋出來,沒好氣地盯著馬明遠。

馬明遠後退半步,卻道:“我就是想親手斃了他!”

夏一鈞沉了沉氣,道:“胡尚是可恨,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馬明遠鼓了勇氣道:“那我們現在幹嗎,念經?”

夏一鈞一時語塞。

“我倒是覺得讓明遠去買隻烤鴨,是個不錯的主意。”董潔道。

“是啊。”馬明遠附和著,又看了眼夏一鈞。

夏一鈞琢磨了一下,又望了眼天色,道:“快去快回吧。”

馬明遠屁顛屁顛地走了。

董潔瞧著馬明遠的背影,對夏一鈞說:“你的老同學也喜歡吃鴨子吧?”

夏一鈞笑道:“他喜歡鴨肚子裏的下水。”

杜公館的一間小房裏,杜月笙著一件長衫,端著杆大煙槍,和小老婆姚玉蘭一起吞雲吐霧。他吸了兩口,卻把姚玉蘭的煙槍奪過來,道:“我吸吸你的。”

姚玉蘭沒抓住自己的煙槍,不滿地說:“發神經啊!”

杜月笙卻把自己的煙槍遞給姚玉蘭:“你來這個。”

“兩個有啥不同嗎?”姚玉蘭把煙槍一把奪過來。

杜月笙嘻嘻笑說:“確實不一樣啊。一個烈,一個柔。”

“不都是一樣的貨色麼,怎麼會有兩種口味呢?”姚玉蘭頗有些不解地望著杜月笙。

杜月笙又“吧嗒”了一口,卻道:“你的煙槍,被你這麼吸呀呼的,早就有了你的氣味。所以啊,我抽的不是煙,是人。”

“哎呦,哎呦哎呦,不行啦。”姚玉蘭假裝惡心,俯下身去,咳嗽起來。

“你怎麼回事?”

姚玉蘭喘了會兒,才說:“哎呦,我剛才好像把什麼吸到嘴裏去了。”

這時一個女仆進來,躬著身子說:“老爺,戴先生求見。”

“哪個戴先生?”杜月笙懶懶地問。

“就是,就是以前來過的那位。”女仆道。

“哦,他呀。”杜月笙立馬想到了戴笠,便對姚玉蘭說,“快、快、快,快把這些收起來。”

“收?”姚玉蘭把自己的煙槍拿了過來,剛剛放到嘴裏。

“戴笠來了,還不快收。”杜月笙急道。

“你那麼怕他啊?”姚玉蘭有點不滿。

杜月笙對女仆道:“請他去客廳吧,我馬上來。”等女仆走了,他又對姚玉蘭說,“你可不知道。我這個兄弟啊,為人仗義,但很不喜歡癮君子。我也曾答應他戒煙,可沒戒得了。這要是被他知道了,定會壞了我的名聲,我還怎麼當這個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