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雲不解地問:“沈處長沒跟我說啊,再說我也不認識你啊。”
司機笑說:“你不認識我,難道還不認識這個嗎?”他便把偵緝處的證件亮給馬雲。
但馬雲還是滿腹狐疑。於是司機說:“沈處長找你有急事!”
“啥事?”馬雲跟司機說著話,餘光瞟著馬明遠。
那司機瞄了馬雲一眼,道:“什麼事能告訴我麼?反正跟他的兒子有關。”
馬雲覺著這司機說得在理,便招呼胡尚,把馬明遠押進車裏,讓他坐在自己和胡尚中間。
車子啟動,一溜煙而去。馬雲便問司機:“沈處長他兒子怎麼了?”
司機頭也不回地說;“他兒子不是剛滿月嗎,今晚要吃滿月酒。所以派我來接你。”
“可我正在執行任務啊,再說現在才是傍晚,我又不是他家人,不該這麼急吧?”馬雲說話的頻率很快,仿佛在跟誰論辯似的。
“這你就得問處長了,我可不是他的心腹,你才是啊。”司機嗬嗬笑著。
車子拐彎的時候,突然刹車。馬雲一個趔趄,頭撞在前座的靠背上。馬明遠舉起雙手,砸向馬雲。那司機也回過頭來,握住馬雲拿槍的手。原來這司機就是夏一鈞。夏一鈞奪過馬雲的槍,對準了他。
一旁的胡尚早看出是董軍,一直沒吭聲,此時見馬雲被擒,也不知該不該幫個忙。猶豫一會兒,他對馬雲說:“真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馬明遠聽了便想給胡尚一巴掌,一使勁,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被銬住了。他便對馬雲吼道:“給我解開。”
胡尚見馬明遠對自己發火,便說:“我剛才是在跟董哥說呢。”
夏一鈞嗬嗬一笑,說:“胡尚啊,你能來見馬明遠,說明你還沒壞到底啊。可是,你畢竟出賣了很多同誌,毀掉了特組啊。”
此時,馬明遠迅速用那副手銬銬住馬雲,卻對胡尚道:“小胡子,你比這個特務還可恨啊。”說著,他把另一隻手銬銬上了胡尚的手腕。
馬雲掙紮兩下,卻道:“我不是特務,你們才是。我是堂堂國民政府偵緝處的。你們是亂黨!”
馬明遠解氣地打著馬雲的腦袋:“我先把你給打亂了信不信!”他又把自己那把槍從馬雲身上搜了出來,用它對準胡尚,道,“你——過去!”他便把胡尚拉到了位子中間,自己則坐到了一邊。
“明遠,你看住他們,我先把車開回去。”夏一鈞說罷,踩上了油門。
車開到半路的時候,突然停住了。夏一鈞扭頭對胡尚說:“你,下去吧。”
胡尚猶疑著,不知說什麼。馬明遠不幹了,道:“不能放他走啊,大哥!他回去以後會把情況告訴敵人的。”
夏一鈞表情和緩地問胡尚:“你會麼?”
胡尚隻搖搖頭。
“那你走吧。”夏一鈞聲音委婉,似有一隻蝴蝶飛出了車窗。
“不行啊!董哥——”馬明遠再次喊起來。
“讓他走!”夏一鈞怒道。
馬明遠無奈,隻得忿忿地把胡尚手腕上的銬子解了,而後下車讓胡尚出來。
胡尚爬出後座,跳下車,便立在那兒。
“你給我老實點兒!”說罷,馬明遠又上了車,忿忿地把那隻手銬揣回兜裏。
夏一鈞通過後視鏡望了眼胡尚,便啟動了車子。
胡尚目送車子遠去,眼淚奪眶而出。他並未覺得自己逃過了一劫,而是覺得過往的時光全都散了,散到了下水溝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