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轉折之間之海上花(1)(1 / 3)

葉平文從抽屜裏拿出那份《新共產黨黨綱》來,仔細勾畫著,臉上泛起霞光。在葉平文的心中,這份文件是具有曆史意義的,閃爍著唯物辯證法的光輝。其中潛藏著的巨大能量連它的締造者都為之心顫,那會是人類新紀元的開始。自從非洲叢林裏的猴子開始行走,並脫下祖先賜予的毛衣,逐漸挺直了腰板,脊椎骨日漸強壯,尾巴越來越小,朝著最智慧的方向,便來到了現代、當下。新共產黨,將是共產黨的自我進化,是人類政黨的新陳代謝,是……

葉平文這般想著,興奮地放下了《黨綱》,仰麵躺在床上,立刻夢海洶湧。但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睡著,也沒昏迷,便摸了下蕎麥皮的枕頭。這枕頭很平常,這讓他確認是自己的大腦不一般了。要建立組織,就必須得有影響力,就必須……忽然,有人敲門。葉平文趕忙起身,把《黨綱》藏好,才問了聲:“誰呀?”

進來的是陳天蔚。陳天蔚對葉平文,就像學生見到老師那般客氣。他欠了欠身,道:“葉先生,休息好了嗎?”

葉平文裝作很累的樣子,還打了個哈欠,才道:“原來是陳區長啊。”

“副區長,副的。”陳天蔚躬身強調道。

葉平文意味深長地說:“我聽說你原來是中共《紅旗日報》的地下印刷廠負責人,現在成了副區長,還是這邊舒服吧?”

“是啊,是啊,在那邊的時候成天提心吊膽的。怎比得這邊,高枕無憂,至少可以睡得安穩吧。”

“可紅隊不是也沒放過你?你也算逃過一劫了。”

“嗬嗬,兄弟命大、命大。徐兆麟區長怕被暗殺,還調走了。我沒有走,我不怕他們。”陳天蔚挺直了腰板。

葉平文露出讚許之情,道:“像我們這樣行走在國共之間的人,自然要膽子大一些的。其實要想破獲紅隊也不難,因為紅隊隊長鄺珠海這人有弱點。”

“什麼?”陳天蔚顯得很有興趣。

“他呀,哎,你吃水果吧。”說著,葉平文站了起來,給陳天蔚拿了顆凍梨。

陳天蔚忙道:“哦噢,謝謝葉先生。”便接過葉平文遞來的梨,一口一個牙印地啃著。

葉平文觀察著陳天蔚,覺得他雖然也是個共產黨叛徒,但一點愧疚和搖擺也沒有,似乎正合自己的氣質,便道:“鄺珠海好大喜功,就是喜歡玩大的。所以,他就要糾集起更多的人,我們可以趁此機會一網打盡。”

“那麼,如何才能發現他呢?”

“光是發現他還不行,不能打草驚蛇,要一竿子捅到底,斬草除根。”

“那是當然,可首先得發現啊。”

“細胞養大了,組織自會出現的。”

“那倒也是啊。我還想請教您,是不是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呢?”

“你這個問題很理論啊,我倒是不這麼看。按照這個邏輯,是不是越安全的地方越危險呢?所以,這麼說不過是兵家當中的弄險,譬如諸葛孔明唱的空城計就是一例。他那是沒辦法,絕不是刻意如此。我理解你說的意思,現在在上海是很危險,但我們很接近危險源,也就可能化解危險。是吧?”

陳天蔚會心一笑:“葉老師總有驚人之語。”

“你快要立功了。”

“真的?我就盼著有安全的一天呢。”

葉平文忽而又道:“但凡事一定要留一手。”

“您說的意思是——”陳天蔚故意拉長了音。

葉平文瞧瞧陳天蔚期待的目光,便不想把話說透了,隻道:“——以免被動。明白?”

陳天蔚隻好故作醒悟狀,說:“葉先生,您是個總有棋可下的人啊。”而後與葉平文相視而笑。

馬雲失蹤,讓沈秋雨的心揪了起來。他不能理解,何以自己的助手不辭而別,抑或是擅自行動不向自己報告。馬雲一向是個很低調的人,這次莫非低調到家啦?沈秋雨想著想著,有些困倦。當他又想到了派克筆,便提起了精神。

他剛剛跟派克筆聯係上了。派克筆已經到了上海,落戶在一家賭館學習千術。派克筆是一個善於學習的人,相信他會成為一個老千的。而老八在跟隨紅軍長征,一直沒消息,想是遇到啥事故了吧。

這時,新來的行動科科長齊飛羽進來,報告說:“沒有找到馬雲啊!我去了他的住所,還有他經常去的那些點兒,詢問了很多人,都說沒見。”

沈秋雨皺著眉頭,像是想從一座古堡裏衝出去似的,道:“會不會是……哎,胡尚呢?”

“他也不見了,還有婉兒,想是逃跑了吧。真是的,拿了獎金就溜號。”

“怎麼都走了!”

“這些人,不值得信任。”

“哎,等等。胡尚是什麼時候溜號的?”

“據說是在昨天下午。”

“馬雲失蹤,也是在這個時候。這兩件事會不會有關聯?”

“哦……”

“假如他們有關聯的話,就是說馬雲的失蹤有可能是特組幹的,是夏一鈞幹的。”

齊飛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沈秋雨一拍桌子,站起來,有點激動地說:“也許,他們就要來了。”

“誰,來哪裏?”

“夏一鈞,來劫獄。”

“可是他們才幾個人呢,大頭不都被咱們攥在手裏了?”

“嗯,他們隻會智取。”

“可要是這樣的話,馬雲為何不辭而別呢?”

“也許他是事情緊急,來不及跟我說吧。”

齊飛羽心領神會道:“隻要他們敢來,我就會把他們的腳全套住。”

“那些人犯還好吧?”

“哦,他們都有吃有喝。就是那個周正,茶飯不思,好像在絕食。”

“這個周正肯定沒把全部情況說出來,全都說了他肯定就痛快了。”

“難道還用刑?”

“不用。”沈秋雨詭秘一笑,“他會主動說的。”

齊飛羽賠著笑,又道:“那我跟警察局商量,加派些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