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中稱是,道:“這位沈大區長解了主任的心病,不知能不能融化老頭子的塊壘啊。”
徐恩曾玩著一隻煙鬥,一副此處無煙勝有煙的樣子,說:“我已將紅軍北上的情報告訴了老蔣,他表揚了我們特工總部。我們在與戴笠的競爭中,又領先了一步啊。”
顧建中擊掌道:“沈秋雨的事做得漂亮!”他又有點嫉妒,“但不知他會不會被戴笠收買啊。”
徐恩曾把煙鬥叼在嘴裏,卻不點。顧建中幫著找火兒,卻聽徐恩曾道:“不用,不用。我隻是在想,我們特工總部是黨國的一麵金字招牌,做事一定要幹淨利落、不落人後。現在老蔣對戴笠恩寵有加,對我們壓力很大,我們的人必須更加努力。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便是兄弟鬩於牆,也不是讓外人吃了瓜落兒。”
顧建中麵露難色:“這個我懂,可戴笠也有些太咄咄逼人了。他現在搞了好幾個特訓班,班主任就是他自己,以便培養自己的人馬,最近還和胡宗南在一起籌劃要到西北去辦班呢。”
“噢!”徐恩曾把煙鬥從嘴上摘下來,“我想這樣。對付紅軍,搞軍事,我們不如戴笠。他在起家的時候,就專門跑單幫刺探那些軍閥的情報。我們在對付地下黨方麵,成績卓越。以後啊,要多注意日本人尤其是日本特務的動向,在這方麵我們還是很有辦法的。”
顧建中會意而笑:“主任站得高,看得遠哪。哦,葉平文回來了。”
徐恩曾又把煙鬥叼起來:“哦,我正要找他呢。”
葉平文回到南京後,就稱病在家,構思著未來新共產黨該有怎樣的發展與前途。陳天蔚雖然是他發展的第一個黨員,但並不足恃。必須盡快發展出一個政治局來,才能立於不敗。於是他把幾個心腹召集在一起,這些人當中多是中共叛徒,其中洪濤、陳文昭夫婦又是他的摯友。葉平文在此之前,已經找這些人單獨談過話,他們都表示願意跟著他幹。於是他覺得,開會的時機有了。
會議是在客廳裏開的,門窗都封得嚴嚴實實,張淑芹在外望風。葉平文起身道:“大家都安靜下。我呢,現在就把《黨綱》念一遍。”於是他便把那份《新共產黨綱領》念了一遍,然後環顧左右,像一個助產士那般地說道,“下麵,我宣布,新共產黨就於今日成立了。”
眾人鼓起掌來。葉平文也鼓了掌,便示意大家安靜,才道:“現在,大家對我黨有什麼建議,可以暢所欲言啊。”
洪濤搓了搓手道:“這件事很是機密,所以我提議,大家一起按個手印,作為生死憑證。”
陳文昭補充道:“對,要宣誓忠於領袖,否則甘受處罰。”
葉平文聽了很受用,便說:“你們從今天起,都是我黨的創始人!”
大家聽了,議論紛紛。林金生問:“創始人是啥,股東嗎?”
眾人笑起來,令葉平文有些不快。他說道:“大家不要笑,小林子說得對啊。我們都是黨的股東,榮辱與共,利益也是一致的。”
秘書王思成忙道:“特工總部的老板是徐恩曾,我們的老板就是葉……葉老板啊。”
大家笑起來,林金生露出了一顆金牙,特別地晃眼。葉平文又對林金生說:“你呀,除了不離我左右外,以後還多了一項任務,就是把我的每一次行蹤都忠實記錄下來,以備以後黨史之用。”葉平文看了眼王思成,“哦,對,要跟王秘書說。王秘書,你就負責把林金生說的整理成冊吧。”
林金生心想,股東要幹的事還真多,便說:“我一定緊跟領袖,踩著領袖的腳印前進。”
眾人又笑起來。葉平文於是布置大家研究黨旗與黨徽,完畢後就一個人往夫子廟去了。
葉平文沒走出家門多遠,卻見林金生跑了來,便對後者道:“你這是……哦,今天不用你跟著,我要一個人痛快痛快。”
“不是。”林金生收斂了腳步,“徐……徐老板找你。”
葉平文心裏掉下塊隕石一般,想徐恩曾這時候找我,會不會是因為黨……嗯,不會,這樣的消息不可能長翅膀飛出去,便說:“我這就……走,咱們一起去吧。”
“哎。”林金生上前一步,指了指路,道,“先生,你說會不會……”
“不會,絕不會,別瞎想,像我一樣,沉穩下來就行了。”說罷,葉平文仰著臉,漫步而去。
林金生便學著葉平文的樣子,跟在後麵,不小心一個趔趄。
葉平文又一次走進正元實業社,以往的屈辱就像趵突泉一般湧上地麵。他趕緊用腳去踩,試圖將泉水止住。一旁的林金生見了,以為葉平文腳疼,便說:“先生,咱們坐車來就好了,也不必這麼費腿腳啊。”
葉平文“嘁”了一聲,卻道:“你在外麵守著,有異常便衝進去。”
林金生點頭稱是。葉平文這才獨自走進徐恩曾的辦公室。
徐恩曾見葉平文進來,便起身相迎:“平文兄啊,你這一去可是好幾個月啊,柳樹都發芽好幾回啦,辛苦啊,辛苦!請坐,坐。”
葉平文剛想寒暄兩句,卻想到自己的黨已然成立,作為黨魁自然不應與老蔣的爪牙同日而語,便冷冷地坐下,說:“我在上海時,也承蒙徐達……”
“徐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