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我馬上打通了張胖子的電話,張胖子一聽是我,就樂起來了,“怎麼,你沒在那條船上哪!我正打算給你送花圈呢!悼詞我也準備好了!問我在哪?我也在牟平維持秩序呢,你在哪兒?好好好,一會過去!”
一會兒張胖子——張軍耀武揚威地開著警車來了。別小看張胖子這派出所所長小,可手中權力不少,大到維護國家的安定團結,開展掃黃打非;小到幫老太太灌點煤氣,發個尋人啟事什麼的,好比用白加黑飼料養大的豬,油水足的很。張軍大學時特瘦,記得他大一入學時走進寢室,我還以為他的籍貫是花果山。由於他特別容易讓人聯想到齊天大聖,我們都親切地稱他“猴子”,外號叫常了,真名卻沒幾個人知道了。某次課堂上,外語老師呼其為侯同學,滿堂捧腹。侯同學畢業後獨辟路徑,從小警察幹到派出所長。對我們的嗤之以鼻,他教育我們說:“別小看我這所長,票販子、小姐、小偷,統統得看我的臉色行事,你們行不?”僅僅兩年,他的啤酒肚就冒出來了,我懷疑他天天吃酵母。有一次他心血來潮,棄自己響著120一樣聲音的專車不坐,竟坐上了公交車。一上車,售票員就說,哪位乘客給孕婦讓個座?如今,我們親切地稱他為胖子了。
前些日子,張胖子的派出所升格為公安分局。每當我向朋友介紹張軍張所長時,張胖子總是不厭其煩地強調,不是派出所,是公安分局。然後遞上一張名片,XX區公安局一分局張軍局長,局長後麵打了括號:副科級。
“他媽的,沉了船,老子覺也睡不好!怕人鬧事!”張胖子罵罵咧咧地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有大事,兄弟!”我說,“張胖子,你趕緊給我查一個叫程東風的人,他是我們報社駐青島記者站的站長,31歲,趕緊給我查,告訴你,要是查不出來,你就別想認我這哥們了!”
張胖子一聽我的口氣,馬上說: “吳哥,我辦事你放心!一個小時給你搞定。”
報社那些記者平時和我稱兄道弟的,但關鍵時刻,我知道他們肯定不能幫我,黨報黨刊的新聞宣傳有其特殊規定,誰要是違反了,輕者降薪,重者被開。電話打遍了,果然如我所料,電話不是關機就是超出移動範圍。最後找到報社一個要好的編輯,他壓低聲對我說:“老吳嗬,社裏規定,出發的記者,一律關閉手機,對外聯係由領隊統一負責,你找不到的。不過我聽說《半島報》林蘭寫的通訊被老總斃了,鬧了情緒,正在家裏稱病呢,要不你試試找她?”
我心裏不由得一顫。林蘭是當地報界很出名的女記者,30多了,獨身,長得別有風韻。有一位獨居多年的女人談到她的生活時,嘲弄地說,我家的坐便器好多年沒掀起來了。但林蘭恰恰相反,每天晚上都有人掀起來用。
隻要是漂亮女人,我一般是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林蘭也多次對我示意,但我的手卻一下縮在衣袖裏沒敢伸出來。
父親曾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太過風流的女人不要沾手,不然終究要吃虧的。
這時張胖子來電話:“你說的那人住在虹口大酒店,他今天下午退房。”
我說,“你馬上把他扣下來,不能讓他離開煙台,記著了,對他實行三不政策:不準打電話,不準上網,不準與外界溝通。”
張胖子很為難:“這—這—哪成呢,這是濫用權力,違法,是要掉飯碗的。”
我說:“少來這一套張胖子!不幫我辦這事,就是不拿我當哥們!反正他在你的轄區內,你隨便找個理由關他兩天不就得了,什麼嫖娼嗬,吸毒嗬,打架都行。”
張胖子說:“那得關他到什麼時間?長了可不行。”
我考慮了一下,說:“你關他24個小時吧。”
張胖子咬咬牙,“好,哥們兒就為你插上這一刀子,不過咱們醜話說前頭,一旦過了24個小時,不管你那兒怎麼樣,我立馬放人。”
“行。”
“還有,這事我一個人做不成,得找兩個兄弟,過後你得意思意思。”
“好了好了,少羅嗦,快去吧。”
林蘭的電話倒是很容易打通了,一聽說我要請她吃飯,她撲哧一聲笑了:“我說吳大站長嗬,煙台出了這麼大的新聞,你不去采訪,還有心思請我吃飯?再說了,好象以前我請你吃飯,你連個屁股都不給我呢,今天怎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哪裏哪裏,我可是誠心地邀請你林大小姐,你可別讓我下不來台喲。”
“那好,飯就免了,你來我家吧,有什麼事當麵說。”說完電話就掛了。前往林蘭家路上,張胖子打來電話:“吳哥,事已辦妥,你要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