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如洗,天幕蒼藍。
一縷帶著血腥的涼風吹出了數裏,極為不詳。
我跌坐在地,麵無人色,腹部血流不止,極為駭人。
掌心握著一隻碧海琉璃瓶,清透精美的琉璃寶瓶質地呈半透明狀,內中泛著藍光的乳白液體,讓人著迷乃至瘋狂。手緊緊抓住它,用盡全身的力量收縮五指,手背上的筋骨暴起,血從手臂上流下,和蒼白的手背對映,刺目得很。
重傷在身,丹田被一劍刺穿,體內本來就所剩不多的靈元如流水一樣潰散在空中,我隻能睜大眼睛,看著幾百年的辛苦化為泡沫,無能為力。
“師兄,疼嗎?”嚴賢蹲下身,一臉心疼地把手放在我的傷口上輕輕按住,像是想幫我止血,一派擔憂的做派下藏不住得意和狠毒。
我像條快被渴死的魚,因為丹田被破的劇痛喘不過氣來,另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腕,死死盯著他,顫聲道:“為什麼……嚴……賢……”
“為了它啊,”嚴賢得意地笑了笑,握起我抓住碧海琉璃瓶的手,放在嘴邊親吻了一下,血沾在他嘴角,越發惡毒,輕聲道,“這瓶害得師兄你被全修真界追殺兩年的洗骨龍髓,師弟怎麼能讓它留在你身邊再害你。來,鬆手,交給我。”
我咳出一口血來,身上再痛,怎麼敵得過此時心裏的千刀萬剮,悲恨交加:“不夠,這個理由不夠。”
“你覺得抵不過你對我的撫育教導,百般嗬護嗎?是啊,你確實是把我放在心尖上,所有人都嫉妒我有你這樣一個師兄,天資聰穎,根骨出色,強大護短。因為師父臨終前把我托付給你,所以你能把一切都給我,那麼師兄,為什麼這瓶洗骨龍髓,你不給我呢?”
肺腑重傷,像被丟在火裏煎熬騰燒,但是這番話,聽得此心冰寒如墜寒潭。冰火凍灼,衝上喉管的腥甜甚至要衝到腦子上去。摔碎平時的疏冷漠然,我禁不住慘笑:“是我錯了,是我太過依順你的心意,讓你養成這樣把我給的一切,認成理所應當。”
“不,不是因為你太依順我,”他譏嘲地看著我,“而是從一開始,我隻是把你當成我修行的墊腳石,所謂的兄弟情深,從頭到尾都隻是你一廂情願,我隻是在利用你。”隨後,他臉色一變,手腕上驟然加大的力道痛得他扭曲了臉,低頭看緊緊被我握住的手腕,神色一沉。
“你再說一遍,”我目光冰冷,殘忍如修羅,幾乎失控,“你再說一遍!嚴賢!”
嚴賢心頭一跳,幾百年積累的威嚴激發他本能的畏懼,正要抽回手後退,對上我慘白發青的臉色,突然反應過來,眼前的不再是讓他忌諱低伏的師兄,而是一個廢人。
“我能容忍你誤入歧途,因為是我教導不嚴誤你誤己!但是我絕不能容忍,你視我為得利的工具,把幾百年的心血視作糞土,”我怒火滔天,卻是一副寒冰凍骨的表現,字字句句碾成粉末從牙關裏溢出去,幾乎把牙咬碎,“你再說一遍!說啊!”
嚴賢的手顫了一下,正值此刻,一道嬌柔軟語□□來:“賢哥,夜長夢多,快些動手!”
我轉頭看向走來這邊的窈窕身姿,恨火燒盡理智,噬盡肺腑,灼盡骨髓。
這個身為我未婚妻的女人在今天之前,是和嚴賢一樣,被我視為生命裏最重要的兩個人,盡管對她並無情愛,但是出於責任,我必憐她護她。
而現在,我被生命裏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同背叛。
因為洗骨龍髓之事被泄露出去,引起軒然大波,全修真界狂熱的追殺逼得我和生死玩遊戲,兩年來沒有人能信任,沒有人能親近。而最信任親近的人,借著我的信任親近把我引進這處隱秘的山穀遺跡,做下最刻骨的背叛。
“黃若瑩,你真是我的好夫人。”我怒極反笑,身子脫力向後靠在身後的金牙木上,失血太多,現在四肢已經冰冷僵硬。
黃若瑩目露淒然,看了我一眼後轉而對嚴賢道:“還不快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