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近一個小時來,小船一直是在迷霧中漂泊。盡管它向著前夜的方向駛去,可卻沒有遇上那艘大船。
可是,韋爾·米茲手中既無羅盤,甚至也不能依靠星光指路,他原來所需要靠近那艘船的時間卻遠遠地超過了。要是那艘船已和他們錯過了,那該怎麼辦呢?……往回返,是往東呢,還是往西?……這會不會又駛向機靈號那邊去了呢?……是不是最好在海麵上等到大霧散去……或太陽升起時,也就是四、五個小時之後再行動呢?……那時小船就可能與那艘船相遇,就算是被機靈號發現了,哈裏·馬克爾也不敢追蹤他們,否則他及其同夥們的處境將可能變得更糟……確實,從那時起,誰知道少許的微風會不會讓機靈號向東南方向駛去呢?因此,韋爾·米茲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哈裏·馬克爾原先要往這個方向行駛。不幸的是那艘船也會輕而易舉地向著相反的方向駛去。天一亮,就再也看不見它了。那時,載著十一個人的小船就隻有聽從風和大海的擺布嗎?……無論怎樣,韋爾·米茲要盡可能地把船停在遠離機靈號的地方。
午夜一點鍾以後,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股強烈的不安情緒在個別出逃者的心中油然而生。出發時,大家滿懷希望,心想半個小時之後就安然無恙了。可現在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他們卻還在漆黑的夜色中尋找著那艘船。
聽到有人抱怨和氣餒時,路易·克洛迪榮和羅傑·欣斯達爾則表現堅強,他們一起鼓勵同學們。
韋爾·米茲支持他們說:“你們要滿懷希望,年輕的朋友們。”他反複說道,“風並沒有刮起來。那艘船應該還在那兒……當天亮濃霧散去時,我們會發現那艘船,而我們的小船會離機靈號很遠。隻要劃幾槳就能到那艘船邊!”
然而,韋爾·米茲也十分焦慮,盡管他不願有絲毫的流露,他也想到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
難道他不應該擔心某個強盜會發現船客們逃跑了?不應該擔心哈裏·馬克爾用什麼辦法來對付他們嗎?不應該擔心哈裏·馬克爾會和幾個人登上另一隻船嗎?……總之,這一切都是可能的。既然風平浪靜使機靈號不能駛離這片海域,這個卑鄙的家夥難道不想把逃亡者們重新抓回來嗎?一旦風將船帆鼓起,難道他沒有被那艘船追蹤的危險嗎?那艘船比機靈號快且堅實,而且它的船長恐怕也就知道了機靈號的情況。
因此,韋爾·米茲一直在側耳細聽海麵上傳來的微小聲音,有時,他以為聽見了不遠處有劃槳聲,這好像說明機靈號上的那隻小船向他們追來。
於是,他要求不要再劃槳了,小船停了下來,隻是隨著海浪輕輕地擺動。大家默默地,充滿恐懼地聽著約翰·卡彭特或其他人的聲音從濃霧中傳過來……又過了一小時,為了保持在原地不動,路易·克洛迪榮和同學們互相輪流把握著船槳,韋爾·米茲不知道該往什麼方向走,所以不想走得更遠。另外,最重要的是在太陽升起的時候不能離那艘船的距離太大,如果它重新起航,也許可以向它發出信號,或許可以試圖直接追上來。
在九月後半月秋分時節裏,早晨六點鍾以前,天還沒有亮起來。確實,從五點鍾起,如果大霧開始散去,在三、四海裏的範圍內肯定能看到那艘船。
因此,韋爾·米茲所希望的,和羅傑·欣斯達爾,路易·克洛迪榮以及沒有氣餒的托尼·雷諾一樣,就是萬一大霧在黎明前散去,小船必須遠離機靈號。
“在風的作用下,”他補充說,“如果機靈號離去了,另一艘船也同樣會離去,那時在我們周圍隻有一片茫茫無際的大海了!”
然而,乘著這隻載重過量,沒有甲板,又不不可能撐起一麵大帆的小船,一個小浪就會將它打翻,這樣能夠駛到安的列斯群島某個港口嗎?……韋爾·米茲認為,在這第一天裏的航行中,機靈號大概已經向巴巴多斯島東南方向駛出了六十海裏。六十海裏,即使有一麵帆,順風順水,小船也要用四十八小時才能駛過這段距離!……船上沒有給養,沒有淡水,也沒有食品!……天亮之後,首先麵臨的就是饑渴!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呢?……一小時後,大部分年輕小夥子由於極度的疲乏和難以抑製的睡眠需求,都躺倒在船凳上睡著了。如果說路易·克洛迪榮和羅傑·欣斯達爾還能撐得住的話,除非他們沒有像其他同學們那樣睡過去,這夜就顯得漫長難熬。
因此,也就會隻有韋爾·米茲一個人醒著,誰會知道。在如此不利的處境和惡運麵前他沒有感到絕望呢?……事實上,如果不是為了頂住潮水,等待大霧散去或天亮,也就不再需要劃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