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看著自家夫君眼底的青影,昨夜間夫妻兩人均未休息好,疲態自然而然顯露出來,方才見他早膳也心不在焉尚未多吃,心底一陣揪心,見他又放下姿態說明個中緣由,即悲且喜,忙吩咐丫鬟上點心,側過身柔和道,“老爺用些點心再上路不遲,行裝早已備好,路上當心。”
“老爺方才所說妾都明白,你我就這麼個閨女,萬萬不能叫他人小瞧了去。”蘇氏哽咽。
“夫人放心便是。”柳元富看著自己的妻子亦是一臉憔悴,頓時閃過一陣心疼,忍不住站起身過去輕輕地抱住蘇氏。
柳如金姐弟二人尷尬至極,忙垂首作不知狀,默默念叨非禮勿視,同時二人心裏如釋重負,暗道終於緩過來了。
蘇氏大窘,保養良好的小手立忙握拳雨點般落在柳元富身上,嬌嗔道,“還有人在呢,老不休快放開。”
柳元富低頭垂首在蘇氏耳側輕輕說了一句話。
蘇氏驚呼出聲,雙手捧上嬌媚臉頰如小女兒般怪嗔地瞪著他。
柳元富很想立刻攬著自己的愛妻好好恩愛一番,奈何時不待人,抑製住內心的湧動,拉著愛妻的手邊往外走邊柔聲道,“生意上的事我已吩咐柳總管照看,夫人也無需多憂,最多後日為夫便歸。”
“好好休息注意飲食,嗯?把這裏的肉補回來。”他抬手捏住蘇氏的下顎低聲調笑道。
柳如金兩姐弟對視一眼皆無奈地搖搖頭,自家爹娘膩歪起來讓人寒毛豎立。
送柳元富出門後,柳如金便準備去參加李青瑤所謂的賞花宴,她深知這並不是如請柬上所說的賞花宴,此宴非彼宴,宴請的也隻有她一人。隻不過為小女兒間那種私密敘話打的掩護。
如她所料,從側門進入李府後院,也隻有她柳府的一頂轎子而已。
過了一道銅花門,李府內院的景致絲毫不遜於柳府,雜七雜八花團錦簇,也算是有花可賞。雖然這李府的花圃裏雜七雜八有些野花參雜其中,她知道這是李青瑤個人的特殊愛好。在門婆子的帶領下,柳如金攜丫鬟進入內宅主院。
這李大人姓李名澤字正玄為孟津縣令,為人正直清廉,甚得人心,對上處事雖圓滑從不溜須拍馬卻也沒有特意去奉承的意思,對下也是嚴謹苛刻,或許就是因為不懂得討上峰歡心,一直處於縣令的位置上沒有上升之勢。
用李青瑤瞎編的話來說,“榆木腦袋逍遙心,無爭無利自安心”她家老爹自認做地方官為老百姓踏踏實實辦實事,挺好的。
李澤一生清廉,家族卻強盛,東京的名門望族,至今仍有兩位兄長在朝廷任職,他上峰一度地想拔掉他這顆釘子,卻一直動不了他也不敢動。
李青瑤曾告訴她,“東京那邊李家家規甚是嚴格,她爹爹寧願呆在這洛陽做個小縣令也不願回到那邊受拘束。”
這庭院雖不大,院內高簷回廊上雕刻如玉卻甚是精致,柳如金對這些並不陌生,行走間目不斜視,她今日一襲紅裙,襯得膚色更為豔麗,金步搖隨著輕移間前後搖擺。
李青搖的母親徐氏乃開封總督嫡女,最是注重女孩兒家行動舉止,李青瑤看似跳脫瘋癲,在徐氏麵前中規中矩,出氣兒都不敢有聲。
每次過李府,她都要先來正院向徐氏問安,不然李青瑤可沒那膽子直接帶人入府。
“可來了,我瞧瞧,這幾日可消瘦了些。”李青瑤一身淡紫打扮,嬌媚的臉上不施粉黛也能演繹出一派明亮與賢淑。
“閑話少說,稍後你再仔仔細細告知與我,現在先見我娘親。”說完拉著她的手一改本性,施施然地進入正房屋內。
正中央正坐著徐氏,見自家女兒與柳如金攜手進來,微蹙眉頭,自古士農工商,“商”排在最底,她是官宦人家出來的正經婦人,一直不耐煩應付商家,也不屑與他們打交道。
徐氏一身錦衣,袖邊為金色,手腕碧綠翠鐲,頭帶金簪,儼然一派貴婦打扮。左手右下方坐著李青然,她是姨娘所出的庶女,上天賜給她一副好麵容,是個麵若桃花的小美人,那張粉臉常年含羞帶怯。李青瑤曾替她擔憂,她是不是被她姨娘喂春藥長大的。當然,這些話李青瑤也隻能瞧瞧對著柳如金嘀咕。